“我也做的不对。”他觉得这种时候自己总该表个态,段馥有做母亲的样子了,他也得像个养父的样子,“我不应该什么都不教你。”
凌北提醒他:“段总,说个对不起比较合适。”
“我不说!”他把轮椅转了个弯直接背过身,“我死也不说!我对不起他,他就对得起我了?别忘了是我把他养大的!”
段修雅一犯倔,凌北也没办法,毕竟还是自己老板,只能继续给段馥拍背,劝他别哭了。段馥抹了两把眼泪:“那你不如一开始别把我带回家,让我死在那里,你和我父母不就是这么想的吗,畸形的孩子就应该去死。”
段修雅怒道:“你他妈少给我做完形填空,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段馥反问:“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了是吗?”
“没有人愿意收养你这种怪物,没有人!你在福利院待的那几年没人看得起你!连其他的野孩子都知道你是怪物,你身上天天沾满了洗不干净的剩菜汤!我把你带回来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你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就是段修雅的原话,说出这段话之后不久他就被爆了头,段修雅再心虚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闭嘴了。
“你心虚什么?你没说错啊,我就是父母都不爱的小孩,那你把我带回家干什么呢?我求你了吗?我在厕所里等死的时候,我在福利院被人泼菜汤的时候,我病得站不起来一粒退烧药都轮不到的时候,我求你了吗?我哪次不是安安静静地就在那里等死?我没求过你这些,段修雅,这都是你主动给我的,你想要我随时可以还给你,就在这儿,你想掐死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在这里,你动手吧。”
韩蛰听得血压蹭蹭往上冒:“你妈了个逼的,敢动一下试试!”
孟鹤制止了韩蛰起身,正告他:“段总,你如果不想管段馥,就把他交给我们,你可以不管这事的。”
高情商:你可以不管这事。低情商:你可以滚。
段修雅总不能真的把段馥便宜这俩野小子,半推半就下台阶:“我明天再过来,你冷静冷静。”凌北也顺势把台阶下了,推着他出病房。孩子要不要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了。段馥虽然为这孩子的事掉眼泪,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抛弃他的意思。
段馥回来之后,这对养父子的关系就变得很奇怪。以前还可以说是靠肉体交易维系的亲情关系,现在这种维系被破坏,段修雅对段馥却又想拿父权那套来压人,就像老板追已经辞职的社畜下属,不一定很浪漫但是欠揍。
凌北是看得比较清楚的,他能看出来段修雅被那一锤子砸清醒了,后悔自己一开始不该这么作弄小孩儿,如果最初跟段馥说清楚他们只是交易,把段馥当瘦马养出来,说不定段馥也能配合,为了以后换个自由身;但是段修雅太爱耍小聪明了,或者说他这种起家比较顺利的人就容易仰仗这种小聪明,觉得自己能把这种感情拿捏到位,让段馥死心塌地。结果就是,段馥不是傻子,知道及时止损,临了他自己却舍不得了,撒手一年,越发觉得以前床上那些甜言蜜语,应该有一部分是真心的。
他想以前男友的身份去阻止段馥开始新的感情却没资格,只能装出自己很在意养父身份的样子,段馥也不会吃他这套,他只是觉得自己这样更有尊严。对于段修雅这么个在轮椅上大概率要过一辈子的人,尊严和感情一样重要。
当然,段馥并不在意,他聪明的点不仅仅体现在学东西上,还有专注和摒弃干扰。段修雅已经是过去的一阵风,偶尔吹吹无关痛痒,怎么重获自由带着孩子组建新家庭是最重要的。
凌北针对这种情况,委婉地给段修雅提了个建议:父权,但是父爱如山。
现在再跟段馥谈感情不如谈钱,无济于事,如果他还想挽回,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以前的切入点下手,先做个合格的父亲唤醒段馥对他的旧梦,再展现父爱,父爱质变,如隔三秋,秋月爱莉……他甚至连段修雅这种转变的理由都想好了,那就是他废了,想找个人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