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的脑袋里怎么说呢,颜色是五彩斑斓的,质地是固液共存的,本还在忧愁日后怎么跟大儿子一家相处呢,听了时越的话才猛然惊醒。现在还想什么以后,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才是正道。

    “那什么,越,越儿啊。”林氏嘴里的名字愣是拐了好几个弯才奇奇怪怪的叫出口,“这事儿不急,先吃午饭再说,娘还问问你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呢。”

    时越和时老爷子同时被这声“越儿”弄得不自然,时越并不想拖泥带水的,这事儿他早已决定,是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做出其他选择的。

    “不了,娘,京中事不少,早点弄完了走。”时越不给林氏说话的机会,“我会在县城里买一套大宅子,仆役使女都会置办好,每个月从京中寄十两黄金回来。”

    说完随意道:“您和爹看看还有要补充的地方没有。”

    “呵呵,我们不在乎钱财那些的。”林氏的脑袋这会儿清醒得很,时越的意思就是各自过各自的,互不打扰。虽然这日子看似安逸幸福多了,但她还有个二儿子时过呢,时过不正愁没有人引荐,无人提携吗?这不是现成的人选?

    一想到二儿子时过,林氏那点子尴尬和不知所措就溜的没影了,大将军的名号还不好用吗?哪里用得着舔着脸找别人,这哥哥当大官了,可不得帮自己的亲弟弟一把。别说引荐提携一下了,要是跟着时越进京了,就这身份,以她们家过儿的才学,那些文官清流还不是一个个的上来拉拢。

    林氏的小算盘打得飞快,看着时越依旧平平静静的脸色,想象着平日里怎么对时过笑的,脸上不自然的扯出了慈母的笑容:“谁家不是都讲究个一家团圆,原以为你在村子里呢,没想到要到京城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以后爹娘想你了可怎么办?”说着说着顺畅多了,眼眶子也有些红。

    韩响就瞧着他们大将军的娘是如何当场表演一个变脸的,嗤笑声一点儿不掩饰的发了出来。

    林氏飞快的瞥了一眼韩响,不过是时越手底下的一个兵,在他们家还敢嘲笑讽刺自己?

    林氏的腰板子挺得直直的,好似犹豫不决的开口:“左右你不能因着爹娘辞官回来,不如我们舍弃了祖上的基业,陪着你去京城吧?”

    时老头子还没反应过来,林氏暗暗的掐了他一把,他一个激灵:“对对,祖上的基业虽然重要,但比不上一家团圆,卖了,卖了,都卖了吧。”

    韩响听了都有些想要笑,说句不尊敬的,就您家这点子破地和房子,也担得上“基业”两个字?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人如果不自觉的话,是不会答应安安分分一辈子待在县城里,而不扒着他们将军去京城里作威作福。偏偏他们将军,不把这当回事儿。总是认为这事儿半天就能搞定。

    时越面无表情,黑而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人的时候,让林氏和时老头子有些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越儿,你这样看着我们做什么?”林氏悄悄的搓了把胳膊,再度挺了挺胸,脸上难堪算什么,为了过儿的大号前程,她豁出去了。

    时越忽而垂下了眼帘,手上把玩着一只茶杯,颇有些漫不经心道:“家里是个什么关系,大家心里也都清楚,爹娘不必因着这将军的身份逼迫自己改脸色。”

    时老头子脸上僵硬的笑容终于消失了,跟着林氏后面做戏还真是累得慌。

    整个家里那点子不对劲的,浮于表面的幸福安详短暂的存留了会儿就戳破了,一时间也没有人说话。只剩时越指腹间的茧子摩挲杯壁带来的“沙沙”声。

    “时越,爹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凭自己的本事挣得个一官半职,我们也是高兴的。”林氏换回平时的称呼,感觉身心都舒畅了许多,“以前家里怎么样,我们都暂且不论,你说的这个养老的法子我们也是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