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青那丫头我回头收拾她,不过这话也没错,我若是在外照顾不好自己,岂不是惹你担心?”
“这等话也亏你能说得出。”
黛玉白绛玉一眼,把手边的冬笋鲫鱼汤往她姐姐那面推了推,她自己晚饭喜欢清汤淡水,但知道绛玉口味与她不同,倒是跟贾敏有些相似,于是特地着人准备了这个。
“嗯,还是家里的味道最好,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啊。”
绛玉抿一口鱼汤,满足地眯起清眸,神色宛如真正的孩童,她并非仙人,有点口腹之欲亦无不可。
说起这道菜,因为贾敏喜欢吃鱼,当初她还跑到小厨房里为贾敏作过,顺便让管厨房的三婶改了改口味,点了少许酒,先煎后烹,煮出来的鱼汤鲜美无比,就连黛玉若不是在晚上,也能喝上一碗。
现在想来,好像也是从那时开始,在黛玉眼中绛玉真正退去了引渡者的光环,变为一个凡人,她的亲姐姐。
“按说你读的书也不少,作出来的词还那等不堪入目,真是白瞎了父亲和我这里那么多的诗集。”
所以黛玉听到绛玉随口吟诗后,可以毫不顾忌地出口嘲讽,她很清楚绛玉不会生气,更不在乎什么长幼有序的繁文缛礼,而且绛玉家书中的那首陋词也确实入不得她眼。
果然绛玉听后不过尴尬一笑而置之:“我那时候不是思亲心切嘛,那东西你看过之后烧了便是。”
“妄想。”
黛玉挑起烟眉,略带讥诮地笑着,毕竟难得抓到绛玉的痛脚:“我不但得好好留着,等母亲醒来之后还要给她过目呢,到时候看你羞也不羞!”
“有甚可羞的?”
可惜黛玉还是错估了绛玉的脸皮,论及诗词联对,绛玉拍马也比不上她家妹妹,但要说到歪理邪说,她可是拿手的很。
“昔太史公言,奇文者,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韩文公亦言,物不得其平而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是故诗人少达而多穷,诗词固穷而后工。”
绛玉先举出几个先贤作底,然后才开始狡辩:“我如今既无贫窘,亦无灾厄,父疼母爱,还有个集天地灵秀于身的好妹妹,怎么也称不上一个‘穷’字,词作不入流很奇怪么?”
“呸,又是歪理。”
黛玉啐道:“照你这么说,那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都是应该的不成?”
“不长于诗词歌赋与不学无术岂能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