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姚县令摔下高椅,在堂中毫无形象地连连打滚,看上去痛苦万分。而这一切发生在他下令抓住陶行之之后。
主簿当即面如土色,双腿抖如筛糠。衙役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都争着想离少年和他那只奇怪的大狗远一些。
陶行之懒得解释。
他自然有解姚县令这突然之症的方法,只不过是想让他多疼一会儿,好让他为这几年干过的坏事付出些代价。
众人眼见堂中翻滚的姚县令开始抓挠自己的脸颊,指甲在脸上留下一道道可怖的血痕,身上的皮肉像蛇蜕皮一样一点点龟裂,撑爆了衣服,渐渐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待到全身所有的皮肤皆换了一遍,姚县令已经瘫在地上大汗淋漓仿若一条死狗。
这会儿门口的衙役也不再拦着百姓,人群一窝蜂地涌进来,离得近了,有好事者一眼认出,“这不是...刘老赖吗?”
一老者上前,眯着眼对着蜕皮后的县令瞧了会儿,下了结论,“是刘有成没错。”
刘有成曾是岐山县上出了名的破落户儿,早些年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调戏民女无恶不作,人生的近二十年有一半都是在岐山县大牢度过的。后来,因为去某户富裕人家的家里偷盗,失手打翻了油灯,将一家几□□活烧死,终于被叛了死刑。哪想到斩首的前一夜,竟从牢里翘了个洞连夜逃跑了,自此之后杳无音讯。
众人皆以为他隐姓埋名远走他乡逃到别出去了。哪曾想他披了层皮,摇身一变变成了掌管岐山县的县令。
“那真正的姚县令在哪里呢?”有人问道。
沉默良久的陶行之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青瓷瓶子,倒了两颗丢到刘有成嘴里,合上他的嘴巴命他吞下去。又借了衙役手中的绳索,手指轻轻点了两下,那绳索似有灵性似的蹦蹦跳跳拖着一截长尾走过去,片刻功夫就把刘有成绑了个严严实实,附带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陶行之蹲下来,与刘有成平视,语气凶巴巴的像只被惹毛的小泰迪,“说,把你知道的都一一交代出来。”
刘有成斜睨了少年一眼,本想继续发挥无赖本质,结果扭头撞见那只半人高的白毛恶犬,琥珀色的眼里锋芒如炬,有那么一瞬间,刘有成觉得它随时会扑上来咬断他的喉管。
惊吓之下,他结结巴巴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交代了。
几年前的一个深夜,他从岐山县大牢越狱出来,不敢走大路,便一路顺着月光向林间小路逃跑。那夜晚风凄冷,月色惨白如雪,他跌跌撞撞地穿行林中,在一棵百年老树后目睹了一场妖怪吃人的骇人景象——
那是一个长着蛇尾的女人和一个身着月白锦衣的男子,男子跪坐在地上,距离太远,刘有成既看不清表情,也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只是到了最后,那女人的身形突然膨胀变大,人身变为庞大的蛇头,蛇尾甩过林间灌木,发出剧烈的轰鸣声。男子没有逃跑,他高昂着头颅,直视身前形容可怖的妖怪,像一个英勇的将士,至死都没有发出半点惨叫和求饶。
蛇妖张开大嘴,一点点把他吞吃入腹中。
刘有成吓坏了,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紧接着仓皇的连滚带爬想要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