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2018年4月,和歌山,八重家—
在近乎狂放的笑声中,是惨白的脸色与近乎木讷的表情,眼中藏着的愤怒被窘迫和卑微压倒,好像什么气焰都消失了。
看着他们,是之更想笑了,扯着嗓子嘶吼出笑声,像个疯子。
以前在他们的眼中,是之看到的是羡慕与嫉妒。
这很正常。从一开始是之就知道,这些无能的、普通的长辈们和自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之中。他们也曾被寄予期许,期许着能够成为咒术师,可惜所有的期许都落了空。
所以他们羡慕着她,因为她是拥有咒术的天才。所以他们也羡慕着自己的孩子。因为这些与他们血脉相亲的孩子,能够看见诅咒。
而他们不行,他们只是普通人。八重家,说到底也只是没落的咒术师家族罢了。这一代能够出现八个拥有咒术天赋的孩子,完全就是奇迹。
虽然到了现在,八重家的咒术师就只剩下了是之一人而已。
所以是之笑了。她觉得这些看不见诅咒的长辈们讨论起培养咒术师这话时的模样,是彻头彻尾的痴人说梦的表现。
明明他们什么都不懂呀。
“你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杀死了你们的孩子,你们也根本没想过向那只咒灵复仇,你们甚至都不明白诅咒诞生的原理,你们只会将罪过推给我。不觉得这特别好笑吗?你们为什么不笑呢?”
依然是没有人笑,只有隐忍的嘴角。是之也敛起了笑意,眯起眼,慢慢站起身来。掉在裙子上的豆腐与昆布随之滑落在地,砸向地面时,发出了格外响亮的“啪叽”一声。
这一次,她站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稳,仿佛这只支撑着一半体重的虚假肢体是她真正的腿。
“既然不笑的话,就不要对我的行动指手画脚了,你们这群放纵负面情感流向他人的废物。”
从“蠢猪”到“废物”。是之用来骂人的词汇其实很少,但这种词已经足够惹怒长辈们了。他们搬出礼数与一大堆道理,指责着她的失礼。
说着说着,便又提到主家五条的事情了。当然,他们说起的,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祖先的夙愿是让被驱逐的八重家重新回到主家五条”。是之已经听腻了,腻味到甚至觉得无聊。无处安放的目光,看着自己圆润的指甲。
她莫名想到,说不定自己可以去做个美甲了。
这个长度,涂上指甲油的话,会很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