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住脚,叶夏转回身,就听男人问:“你妈恨爸是不是?还有你,也恨爸爸,对不对?”静默须臾,叶夏迎向男人的满是愧疚和痛楚的目光:“说不恨那肯定是假的。我妈日日盼你回来,
却盼了一日又一日,在村口始终看不到你的人影儿,甚至连你的信或者电报都收不到一个,我妈能不生怨,能不生恨?至于我,在看到爷奶辛苦养家,看到我妈辛苦养育我和弟弟妹妹,我自
然是怨恨你的,尤其是在我爷奶没了后,养家的重担全压在我妈一个人肩上,我那时特别恨你,想着你就算人不回来,给家里写封信,发个电报也好,起码让我妈,让我和弟弟妹妹知道你为
什么不回家……”
闻言,沈逸嘴角噏动,欲说些什么,却听到清越平静的嗓音自叶夏喉中再度溢出:“你可能不知道,有时候身体上承受的苦痛根本不算什么,反倒是精神上的痛苦令人更难承受。就拿我妈
来说,她嘴上从不说苦说累,却在夜深人静时,在独处时,我总能看到她悄然抹泪,眉眼间尽显伤痛之色,接着我看到的便是她强打起精神,让自己恢复正常。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吗?无非是
不想我爷奶担心,不想我和妹妹弟弟们多想,她更是从不在家里提起你,尽所能帮着爷奶养我们这个家,在爷奶去出事当日,我妈很是伤心难过,但等我爷奶下葬后,父母离世带来的伤痛好
似瞬间消散,她每日忙碌不停,用心养育我们姐弟四个。明明家里生活拮据,却依旧坚持送我们进学,这在村里是很少见的,有人说我妈傻,做什么要把四个孩子全送去读书,我妈的回应就
一句话——孩子们喜欢读书。”说到这,叶夏暗叹口气,方续说:“我妈走的很突然,她肯定没想过你还会回来,自你离开差不多十年时间里,我在她脸上没见过一次笑容。不过,我知道一
点,我妈即便对您有怨有恨,但她心里一直有您,否则,不会独处时悄然抹眼泪。而我在今年过年前接到贺爷爷打来的电话,听他说到有关你的情况后,压在我心底的怨恨散去不少。我想着
贺爷爷应该不会骗我,想着你八成有苦衷,才一走杳无音讯。今日,你的苦衷,你的不得已我知道了,弟弟妹妹也知道了,要说一时半刻就消除你在我们心中的芥蒂,原谅你抛下我们十年不
管不顾,我不想拿假话骗你。我做不到,弟弟妹妹怕是也难做到,但我相信时日久了,我们应该会重新接受您这个父亲,发自心底接受你这个爸爸,希望您能理解。时间不早了,爸和大伯休息吧,我就不在这多打扰你们了。”音落,叶夏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对着便宜大伯沈锐和便宜父亲轻点点头,继而转身离去。
“老二,夏夏嘴里提到的那位贺爷爷该不会是贺老吧。”沈锐这句话听似问句,实则是陈述语气,半晌没等到沈逸出声,他自顾自又说:“我感觉就是贺老,不然,想要凭借一个人名和京市知青的身份打听到你便是早年曾在清溪村插队,和村里姑娘结婚,后来一走多年未归的那个沈知青,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沈逸沉默。沈锐长叹口气:“你说我怎么就和你一起犯糊涂呢,没早些把你在清溪村娶妻生子的事告诉老头子?!现在好了,夏夏他们姐弟多半对沈家,对我这个大伯没一点好感。十年,十年不闻不问,陡然间咱们来认亲,孩子们势必对咱们心有排斥,哪怕咱们已解释你当年的所作所为都是迫不得已,想要被孩子们真正理解,接受沈家的一切,我估摸着真得有点难。”“大哥是没听听清夏夏后面说的么?”沈逸看向胞兄,眼里写满痛楚和自嘲:“夏夏已经说了,我当年的苦衷和不得已,她和弟弟妹妹知道了,但要一时半会消除对我的芥蒂,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我确确实实抛下他们十年,要他们立下就原谅我,重新接纳我这个父亲,是很难做到的。”
叶夏回到和叶红住的那间屋,瞬间就引来叶红和叶斌叶宇三只的目光,她佯装不解:“你们……”叶斌直言:“姐你去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叶红叶宇点头,表示叶斌问的正是他们也想问的。“就说了说爷奶和妈的坟在哪,并说好明一早咱们一起去祭拜下。”上炕,叶夏坐好,目光落向叶斌叶红:“前时你们遇到的事,准确些说,是背后想加害我们姐弟的那个黑手,被京市那边的公安抓捕了。”叶斌三只齐齐一怔,旋即叶斌眼神发冷:“是那个女人,对吧?”“对,是她。那个女人叫温倩,家里相当有背景,因为爸十年来将对方视作空气,且两人间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事,且爸心里一直惦记着咱妈和咱们姐弟四个,对方心中记恨,利用娘家的关系,借他人身份开了张假证明跑到咱们这,然后花钱雇人对咱们不利,好叫爸痛苦,后悔十年来对她不理不睬。爸和大伯动身来咱们这当天,那个女人以为她花钱雇人办的事成了,又见咱爸如往常那样平平静静地过自个的日子,忍不住心生不甘,便在咱爸面前一个不慎得意忘形,把爷奶和妈的死,把她对咱们做的事一股脑道出,等回过神,发现事情大发了,立刻从咱爸眼前消失不见。是爸打电话报的警,现在不仅那个女人被京市的公安抓捕。”“坏女人就该被抓!”叶宇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了句。
“姐,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无罪释放?她家有背景,万一她家里人走后门,没准她加害咱们这件事会被不了了之。”叶斌说着,眉头紧皱在一起。“温家是相当有背景,但近两年在走下坡路,搞不好很快会大厦倾塌,他们目前正需要夹紧尾巴做人,不会在那个女人的事情上找人走关系。”
顿住脚,叶夏转回身,就听男人问:“你妈恨爸是不是?还有你,也恨爸爸,对不对?”静默须臾,叶夏迎向男人的满是愧疚和痛楚的目光:“说不恨那肯定是假的。我妈日日盼你回来,
却盼了一日又一日,在村口始终看不到你的人影儿,甚至连你的信或者电报都收不到一个,我妈能不生怨,能不生恨?至于我,在看到爷奶辛苦养家,看到我妈辛苦养育我和弟弟妹妹,我自
然是怨恨你的,尤其是在我爷奶没了后,养家的重担全压在我妈一个人肩上,我那时特别恨你,想着你就算人不回来,给家里写封信,发个电报也好,起码让我妈,让我和弟弟妹妹知道你为
什么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