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农只是租种农田,而非自有土地,意味着他们实际上不需要缴纳新田地税;而拥有土地的贵族和教会则需要缴税,且土地越多缴的越多。
毫无疑问,这是触动利益的改革。
“不知道谁起的头,好些贵族都在相约买粮哄抬物价,显然是冲着新税制来的。”杜尔阁忧心忡忡地报告,“这么大的规模,恐怕不好处理。”
玛丽点头,问道:“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朋友,拉·罗什福科公爵告诉了我。”
“哦!我知道他,自然科学院的院士?”
“是的,陛下。”
“罗什福科也是老贵族世家了,地位显赫,传统悠久,他难道就不反对改革?”
“不只是他。他的堂弟利昂库尔公爵加入了人民党。那些拉帮结伙的人也不敢去游说利昂库尔公爵,便去拉他的儿子加入,利昂库尔公爵知道后,深深觉得不妥,才告诉了罗什福科公爵。”
“然后公爵又告诉了你……那句话怎么说呢,阴谋越大,越难保密。”
玛丽轻蔑一笑。
假如荷兰和英国两国商人自己密谋,她还未必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不知他们中的哪个蠢货,为了扩大成果,偏要拉拢巴黎这些贵族;人多口杂,哪能不泄密?夏尼夫人早就察觉了异动。
说到利昂库尔公爵,她还有一些印象;朗巴尔夫人说过,攻占巴士底狱那天,路易十六发生了一段著名对话——“这是□□吗?”“不,陛下,这是革命。”——回答他的人就是利昂库尔公爵。他确实是站在人民立场的。
“毕竟涉及到切身利益,”玛丽问杜尔阁,“像罗什福科这样的大家族,恐怕很难人人都像两位公爵那样深明大义。”
“其实,无论是贵族还是教会内部,对这件事的态度都有分化。”杜尔阁报告着他调查的结果。
“新田地税只向农田征税;而许多意识比较先进的开明贵族,早就往别的方向转型,投资酒庄、房地产、制造业、商贸或者金融;对他们来说,增加一点田地税,不过是九牛一毛。越是有钱的大家族,就越无所谓。而还没转型的老派贵族,或者没办法转型、只能守着祖传的土地吃饭的中小贵族,反对声更多更大。
“现在跳出来的这些人中,不乏一些我们以为应该更开明的年轻贵族。但我想这是因为他们的长辈更加沉稳,不着急出来表态。
“至于教会方面,则恰恰相反。教会很少进行其他投资,收入主要靠田地和什一税;对拥有更多土地的大教会来说,新田地税会狠狠咬他们一口;对小教会来说,田地收入比不上什一税收入,改制的影响就不大。”
玛丽赞许地点头:“调查得很仔细。有分化,才有我们做工作的机会。你继续盯着,一定要让新税制推行开,不能让下面阳奉阴违,更不能出现反复。如果有问题,及时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