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荆楚之地后,气候温润了许多,比汴梁更加宜人。
驿站后方是一片稀疏的林地,如今才抽出了新春的枝芽,还不显得十分茂密,植物的清香生机勃勃,蕴含在水雾里,不经间便盈了人满肺。
狄青深吸一口,笑叹道“随州这气候倒是不错。”
百花踩着松软的泥土,想着定是平日里甚少有人涉足此处,心中更多了几分清净的愉悦。
“是啊,听说钱惟演晚年谪居汉东,我还以为是什么不毛之地。如今看来,随州也算是个水土养人的好地方。”
狄青听她主动提及钱家的事,便大大方方地问道“如果查清楚了当年的事确是钱家所为,你又怎么打算?”
“我也想过这个——若真是刘娥收买了孙胜、包庇了旧案,或是钱惟演纵的火,我又该怎么办呢。且不说他们已经不在这人世了,就算他们还活着,我又要怎么清算当年的事呢?”
是要逼迫着他们为当年的事忏悔吗?
或是杀了他们来复仇?
“到现在我也没想清楚。”百花轻叹一声,“不过这些都是查清真相之后的顾虑了——也许到那个时候,我会发现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个真相罢了。”
狄青闻言驻足,低头望着身边的人。
她总是这样,如同春风一般,没有色厉内荏,没有半分戾气,永远示人以蓬勃的生机。
“也不知暗中阻挠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筹谋如此完备,只怕不是轻易能打发的。”狄青忧心忡忡,“你独自一人,我有些担心。”
百花这几日想起那日水下的惊慌失措也有些担忧,此刻瞧见狄青这神情,反倒轻松了许多,打趣道“怎么,狄钤辖要留下来保护我?”
狄青正有此意!
昨儿夜里他就一直犹豫这事,只因私钱案亟须追查,加之大理寺也来了,正宜一鼓作气将歹徒一网打尽。
“大冶的案子耽搁不了多久,不如等那边案情收尾了,我们再回头到随州来。”
“狄青。”
百花转身望着他,目光里满是诚恳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