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筠不想和他们接触,可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况根本走不动,发烧的灼热侵蚀着他的神经,刚挣扎一下也安静的待在周沉身上不动,男人光着身子疾步在冰天雪地里,把沈元筠送到卫生所。
屋内慌乱一片,苏贺的几个亲信军长围在门口焦灼不堪,看着光着苏贺的副官抱着一个娃娃过来更是不解,正想开口,被周沉一记瞪视驱赶道:“将军没事!你们要不会治病就全都滚出去!”
这些个军长之中比周沉军衔高的有不少,但谁人周副官是苏贺的过命兄弟,被吼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祈祷如他说的将军没事,但谁都知道,现在也只能祈祷了。
沈元筠被周沉这一吼震的耳朵都疼,努力强撑着意识,被放下扶稳站在苏贺的病床边,这才看清了现状的全貌,一向对他来说高高在上的主人此刻正以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狼狈的躺在病床上,上半身已经被血渗透了前胸的军装剪开,扔在地上,洁白的床单也被那不断涌出来的黑血浸透,一旁的医生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血,血红的纱布绷带满地都是。
沈元筠被这现状一下弄得清醒过来,上前查看,情况果然不容乐观,伤口的位置就紧贴着心脏,“现在是什么情况?”沈元筠扶着床边尽量让自己不抖,低头凑近伤口,进入状态下意识的开口问身边的医生。
男孩的声音虚弱有些小,医生慌乱间没有听清,忙问了句什么,差一点就被周沉揪起衣领,对着他急躁的重复一两句,“他问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说啊!”
医生不敢多嘴,他也知道如果此次救不了将军,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颤抖着嘴唇如实说着,“子弹……子弹打中的位置紧贴着心脏,血止不住也不敢动刀,但凡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心脏血管造成大出血更危险,所以还,还没取出来。”
“那就这么一直流血?子弹不取出来能行吗!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群饭桶!”看那医生说话还结巴,再加上听着情况就危险,男人几乎危在旦夕,这让周沉梗无法冷静。
“你小声点!”对方的慌乱也惹得沈元筠心绪不定,本就恍惚的他深知这种情况不能分神,转过头忘记了对周沉的恐惧,瞪了他一眼嘱咐着,又转头观察伤口。
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沈元筠的身上,男孩现在怎么吼自己周沉都能忍,前提是沈元筠一定可以救活苏贺,抿了抿嘴看着一直皱眉表情也不好的沈元筠:“你看的怎么样,能不能救?”
男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迅速消毒戴上口罩手套坐着准备工作,半晌快要把周沉急死的时候,才沉声说了句,“我能。”说完立刻一瘸一拐的尽量拖着他本身快要散架的身体去配药,“取子弹的手术用具全都准备好,给我手术刀。”
周沉勉强松了一口气,沈元筠给他的回答不是试试,不是尽量,而是肯定,虽然他不知道男孩这份肯定的可信度,但总比给他一个飘忽不定的答案持续煎熬的好。
然而转念一想,看着那锋利的刀尖即将对准苏贺的心脏,他又再一次揪起了心,“等等!”他知道,关键时刻应该用人不疑,但经历了多次内鬼背叛这样的事,被一只虐待奴役对沈元筠到底可不可信让他也拿不定主意。
“现在能等吗!”如此紧急的关头,与死神争分夺秒,周沉还要临时叫停,本身已经精神崩溃的沈元筠红着一双眼瞪向周沉,却对上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你什么意思?”
苏贺身上另一个陈年枪伤就是曾被亲近的人暗算所致,以前,这次再加上现在,周沉不得不谨慎起来,“沈先生我希望你理解,我是为了确保我们的目的一致,只是想救活将军。”
男孩一愣,枪口抵在太阳穴才意识到临到这个关头,周沉还在怀疑自己,“我要想杀苏贺大可以说自己救不了,我不怕死,你信不过现在就杀了我。”他刚才一心都在为苏贺紧张,刚被从刑房上捞出来又被枪口所对的他只觉得无比讽刺。
“你!”周沉紧皱着眉头,手枪不曾放下,沈元筠也紧握着手术刀,即使被怀疑了也没有扔掉,红着眼瞪着周沉,“你要不会治病就出去!”
没想到男孩还用刚才他吼别人的说辞,周沉与沈元筠僵持不下,他也知道不能耽搁下去,沈元筠本不想理他,紧张苏贺的同时床上垂危的男人虚弱的咳嗽两声:“周沉……把枪放下。”
“苏贺!”听见是苏贺的声音,周沉想也没想放下了枪,凑到男人的枕边,沈元筠也紧张的望向对方,都这样了还能有意识,男人的生命力是有多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