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胡榘眼里,章良朋只是走了狗屎运,真不值得多么看重。而胡榘自己,可是追随史浩、史弥远父子两代,那才叫跟脚深厚!
不久前,章良朋不知给史相灌了什么迷魂汤,随即宣缯持着史相的手令,火急火燎来到福州,列了一大堆事情要福州知州配合,胡榘心里就不乐意。
到福州探察与北方周国往来的富商巨贾,这是史相爷专门给我的命令。你这个过期人物来横插一杠做甚?什么,北人要来福州撒野?他们敢!
史相同意了?章良朋这厮扯了些什么?他们捞过界了你懂不懂?海上风波险,沉几条船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其中有些事情,我自然会向史相交待,与你何干!
心里抱怨,胡榘却不敢当真违背史相的命令,于是他晾了宣缯几日以后,终于在春野亭置酒,打算细细分说其中缘故。
却不曾想,就在这时候,真有北人专程南下。
宣缯看到了胡榘眼色中的不耐烦。他倒也不急,只搓了搓手,慢慢抵道:“等一等。”
过了会儿,又有人在外求见,来人皆作小商贩打扮,是随同宣缯南来的四名部下。
宣缯对他们客气的很,起身迎接,殷切问道:“可看清了?来人你们认识么?”
四人跪禀道:“这些人是个生面孔,庆元府这里,从没见过他们。我等在天津、莱州、海州等地往来,也没见过此等模样的人物。不过……”
“不过什么?”
“那一行人,有大周北京路锦州、宗州一带口音,有作中都燕京口音,其首领是燕京口音的。我们听得,水手们都叫那领头的大汉史大郎。觑得机会凑近了,又听部下们多半也这么称呼,有人随口称了一句防御,立刻就被喝止。”
宣缯又盘查了几遍,确认没有疏漏,这才客客气气让他们退下。
他向胡榘解释道:“这几人,是一个好朋友专门派来助我的,个个都是走惯了海路的好手,在北面几个商港都有人脉。他们是我得力的助手,而非寻常仆役。”
“可他们不也没认出来人么?他们得力在何处?”
宣缯皱眉想了一会儿,笑道:“有他们这几句回报,就足够了。”
“怎么讲?”
“中都出身,带着中都路和北京路出身的部下,姓史,家中长子,可能有个防御使的头衔。他自己和部下们都是头一回航海,所以晕船的厉害,还有身材高大、武艺应当很是不错……”
宣缯把部下们的禀报揉碎了又说一遍,重重颔首:“这人很可能是大周的永清县伯,北京大定府北面防御使史天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