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郭宁要做的,便是拿出十二分的行动力,直闯进杨安儿的老巢。就在那么多人展开动员的现场,郭宁会和杨安儿,也和那些四方汇聚来的人物讲讲道理。
以身份而论,郭宁亲自到了,什么事都可以一言而决;以诚意而论,他能去莒州,不仅给足了杨安儿面子,也显然没把各地的豪杰当作敌人;以实力而论,郭宁不觉得自己对着任何一位山主、寨主,会有劣势。
这就可以了。
来,大家拿出诚意,讲讲道理,定个规矩吧。
郭宁揽着移剌楚材的肩膀,信心十足:“一个莱州的地方势力好处理,山东东西两路,到处都有豪杰,总不见得一个个压服下去?杨安儿、刘二祖等人若要发动,必然提前集结。我正好一次见过,把规矩都说明白了,免得以后麻烦。”
移剌楚材想问:若说不明白,又如何?若杨安儿等人不认你的规矩,又如何?
见郭宁继续转去收拾刀剑、铁骨朵之类,他把这问话吞回了肚子里。
“节帅,这便是你在河北塘泊中慑服众人的手段么?可你已经不是河北塘泊中的溃兵首领了。你是定海军节度使,是咱们这么多人的首领!你不能总是……咳咳,摆出中都城里那副恶虎作派!”
郭宁咧嘴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这种作派未免轻躁,不是一方雄主当有。两家势力首领想要碰头,也不该一拍脑瓜临时起意,怎也得先由使者往还,确定诸多细节,然后徐徐推进。
但郭宁本来也没把自己当作什么雄主。
他有远大志向,有对利弊的本能把握,有超乎于这个时代的眼光和见识。这是他能够吸引到移剌楚材在内的部属,跟随他来到山东白手起家的原因。但与此同时,他骨子里依然是那个轻生好死的边疆猛卒。
他赖以安身立命的,始终都是大胆和果断,就像是火烧中都皇城那次一般。
想到这里,郭宁又想到了当时情形,忍不住笑道:“其实我不止在中都城里是恶虎作派,在哪里都是这作派,晋卿你不晓得么?”
移剌楚材额头青筋乱跳。
郭宁连忙安慰道:“这次办成了,能够安稳许久。待到莱州的军户制度扎根见效,我们的实力和地位,便岿然不移,那时候,我就不必东奔西走,更不必冒险了……哈哈,我保证!”
移剌楚材待要再劝,忽觉郭宁语气轻松,眼中已然锐气逼人。
那是在无数次你死我活的搏斗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以后,才能获得的独特气概,那是下定决心的武人姿态。郭宁说得没错,厮杀场上崛起的猛士,与读书人是不太一样。
再劝也没用,他决心已定,根本不会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