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安排了公主次日过来好好读书,可谁想皇帝转手就把东宫封了?教书的先生们不是清贵大儒,便是能臣干吏,如今只算是交代了一项工作,大家仍是各自上班去,并无影响。
只是峄城公主实在没事可做,查太子中毒案又用不到一个小姑娘,她又担心又无聊又失措,可皇后哪有时间考虑她的心事——不仅不告诉她哥哥的情况,还严令舒兰与和陈嬷嬷看好了她,不准她乱跑找事情。
公主初时对母后的安排万分不解:“我在西花园走动走动也不成么?每天都只能待在这椒房殿里,无趣极了!”
秦皇后一边翻着宫正司送来的文书,眼皮也不抬地问:“你觉得太子殿下疼么?”
“当然疼。”
“害他的人心狠么?”
“狠的呀。”
“至今我们仍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或许在宫外,或许在东宫,或许在宫里。我只能让这椒房殿里干干净净,可椒房殿外的万千人心,我也算不准。”秦皇后道,“他们能对太子下手,便能对你下手,仙娘,你可明白我与你父皇在担忧些什么?”
峄城公主睁大眼睛,嘴唇微动,最终心不甘情不愿道:“好……”
“你若真是无聊,去陪着太子妃说说话吧。”秦皇后道,“可小心别冲撞了她,她快做母亲了。”
公主想了想,觉得看不到哥哥,能成为小侄儿或是小侄女的好朋友也不坏。
母妃们不都说么,有孕的妇人若是常看美人,生出的孩儿便会如玉如雪。太子妃嫂嫂临盆前时常看她,孩子必会极好看。
太子妃姓吕,是个面相端正的美人,在椒房殿这数日内只是念佛抄经,据说是为太子与未出世的孩儿祈福。峄城公主去了,她也只寒暄几句,不抱怨,也不悲伤。
仿佛受伤躺在东宫里的丈夫,只是个她很敬重的陌生人。他的死活病痛,并不牵扯她的肝肺。相较这个身怀六甲的年轻妇人,倒是那个日日哭啼的良娣,瞧上去还更在意太子些。
公主还小,虽然能察觉出嫂嫂的态度不如她所想,但未必会想得那么多,而舒兰与便觉得很不对劲了。
她先前一直没想到,在她的设定里头,太子没有孩子,可如今太子妃的肚皮鼓鼓胀胀,说不得哪天便要发动起来了。到了这个时候,孩子是不会流产的,那么,这一胎究竟是生下来便夭折了呢,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了呢?
在公主劝她为了腹中孩儿也要保重身体的时候,她甚至轻笑了一声:“殿下,这是皇家的孙儿,不是我的孩子。”
峄城公主一怔,她这样喜欢撒娇喜欢说笑的小姑娘,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与她说话的人。
她也觉出味儿来了,太子妃并不想跟她聊天,索性借故告辞,出来了还跟舒兰与说:“嫂嫂若是日日照镜子,那孩儿落地便要长成画里的菩萨。不哭也不笑,没一点人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