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摩的话语说得极平稳,杨英韶便不禁问:“女酋在宴会上时也吃了不少酒,现下竟然已全醒了么?”
“是啊,马乳酒罢了,不怎么醉人,不比你们的米酒,吃多了要晕到第二天呢。”索摩道,她甚至还带上了一点礼貌的微笑,显是胆大极了,根本没把即将到来的敌人放在眼中似的。
“可是今日这酒,与我先前所尝的马乳酒颇有不同。”杨英韶道,“以我的酒量,饮二三袋马乳酒也使得,可是今日却只吃了一碗,便有些头晕目眩。”
“嗯?”索摩一怔,她原想说她带来的酒自然与外头牧人们私酿的不同,可一细想来,她今日也是吃了几碗酒便晕了啊。
这也是从牙廷带来的酒,她却不是在牙廷饮酒时的量。
帐中短暂的静默里,外头的风声变得更加清晰。那声音在毡帐中穿梭,带着尖锐的呼啸,宛如群狼的哭嚎。
索摩心中的风声,殊不比外头的小半点儿。
她心思急转,脑海中闪过一张又一张脸,划过一个又一个名字,那些觊觎虎儿察部财富的人,那些想要榷场的人,那些行刺过他们父女的人,那些投奔他们却敌我难辨的人……
她必须将隐藏在自己身边的危险人物挖出来,会是谁呢?
“这风声好大呀……”峄城公主故意打了个哆嗦,发言打破沉默,接着挪动身体,朝杨英韶那边靠了靠。
杨英韶握住了她的手,四目相对时,他用口型说:“没事。”
她就对着他展颜一笑呀,那模样像是一朵小小的花苞,被人轻轻吹过一口气,便羞答答绽开了花瓣。
目睹一切的舒兰与:……就女大不中留是吗?我觉得我像是一条蹲在车底的狗啊!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索摩有那个脑袋不清醒的柔然青年护着,峄城公主有杨英韶保着,就她身份最低微,全无功夫,还连个保镖都没有。
这时候就有些后悔,不应该把叶清瞻撵走的。要是叶清瞻在,她虽不敢将他当保镖用,但他抽个空儿护一下她,那该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的。
而索摩大约终于理清了思绪,对杨英韶道:“小杨将军,感谢贵国公主殿下送来的宝贵消息。我和我的勇士们可以保护好自己,还请你们不要担心。如果敌军已经在路上了,那么,请您和公主殿下也早点回到燕国勇士们中间吧。”
杨英韶传译给公主听,公主点点头,道:“我们自然是要安排的,可是你们的人够么?我看只有这么几十个人,还有不少是乐师和舞姬,怎么应付贼军呢?要不要也移到我们那边去,两厢合在一起,把握也更大些。”
杨英韶的眉心微蹙,但还是按照峄城公主的话给索摩翻译了。
“不大够,可我们不能去。”索摩道,“请替我感谢殿下的好意,但我没有资格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