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陆渊动作僵硬地给自己上药,思绪乱得厉害。

    药盒里不仅有药,还有一张天蓝色的小纸条。上面备注了各种药物的用法用量,还有一句让他哭笑不得的宽慰。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要总是受伤呀,会有人担心的!”后面是手绘的表情包,嘚瑟又滑稽的笑脸。

    他盯着那个笑脸,心中又暖又燥。说什么会有人担心,除了他这个同桌之外,怕是没人在意他的死活。

    同桌对他很好,那么阳光又温暖的人,与他这种常年生活在阴暗世界里的人截然不同。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对方,汲取些温度。

    可是,心里的自卑像一条丑陋的蛇,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抬起头,环顾了一圈灰败的屋子,心中烦闷得厉害。

    他的家,不过是20平米的地下车库改装房,空间逼仄压抑,空气常年潮湿,里面摆放着陈旧家具,多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特价货。

    他躺在又硬又窄的床上,想到自己那对奇葩父母、自己如今困窘的生活、令人诟病的性格,自嘲地笑了笑。宁星洲对他,应该只是出于对于流浪猫狗的同情吧。

    觉得可怜,偶尔喂养,却不会抱回家。

    宁星洲很受欢迎,从那些女生的窃窃私语中就能感受到。对方家境似乎很好,身上穿的全是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名牌,脾气好,人缘好,总是温温柔柔地笑着。

    与总是被嫌恶的他大不相同。

    他们两个,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渊躺在床上,盯着长着霉斑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眠。就算心知肚明,可是依然,好不甘心。

    他蓦地起身,穿上衣服下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小区门口的书店。

    晚上十点半,店家已经准备关门,见有人不由分说地窜进去,无奈道:“诶你这小子,正要关门呢,动作快点啊。”

    陆渊没出声,默默地站在一堆货架前挑选,最终选了一套三合一的高中理化生理综教辅书。视线落在价格上,心中升起了一瞬间的犹豫,一共139元,够他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拿着书的手微顿,脑海中浮现出同桌用软软的声线问他题的模样。一狠心,拿起书就去结账。

    其实他完全可以等周末去二手市场蹲蹲看,里面应该有不少高年级毕业后的旧教材低价处理。可是,当学习的念头诞生,某种情绪就像燎原之火,一刻也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