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嫔的话音一落,殿中顿时安静得几乎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熹妃坐在雅音上手位置,原先右手懒洋洋地倚在把手上支撑住脑袋,侧首留意着自家儿媳的一举一动。听到裕嫔的话后眼皮子就是一跳,而后腰间发力稍稍坐直了身子。
而上边原来还算端庄优雅的皇后,眉眼瞬间染上锋利,看着裕嫔的视线都透着凉意,“裕嫔怎么说话呢?”
被她这般凝视着的裕嫔倒也不怕,帕子捂住嘴娇笑出声,起身对着皇后随意地服了服身子,很快又坐下,语气里尽是漫不经心,“臣妾随意惯了,娘娘勿怪。不过臣妾原也没有说错呀。”
她用一种可以算得上不怀好意的目光在皇后身上来回扫了几眼,然后扭头对着熹妃笑道,“熹妃姐姐,妹妹说得可对?皇后娘娘可是奉了皇上的圣旨好好修养,连宫务都不用操劳,又怎会理解臣妾等人的辛苦呢?”
这话算得上大不敬,一是暗嘲皇后失了宫权,二是狠狠地揭开了皇后膝下无子的伤疤。
熹妃一向谨慎,自然不会接她的话,只微微一笑就将此事揭过,“多少年了,妹妹还是这般爱跟皇后娘娘开玩笑,瞧,底下五福晋还看着你呢,可别将人教坏了。”
说罢,起身对着皇后盈盈服了服身子,面上低眉顺眼的,“臣妾代裕嫔妹妹向皇后娘娘赔罪,娘娘别跟裕嫔计较才是,她这人啊,一贯心直口快。”
两人一唱一和,很快将这事以开玩笑定论翻了篇。
因着两人共掌宫规的缘故,一边伺候的宫人们都眼观鼻鼻观口地沉默,只当看不见皇后娘娘的窘迫。
谁叫皇后娘娘失了圣心,又无一儿半女在膝下呢?
宫里伺候的人都知道,只要皇上一日不原谅皇后娘娘,别说裕嫔只是嘲讽几句,就算当众将皇后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闹到了皇上面前,裕嫔娘娘都能全身而退。
可皇后娘娘就不一定了……
更别说这里面还牵扯到了一位深得皇上信任的熹妃娘娘。
皇后手上戴着的甲套狠狠戳入掌心,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力保持住理智。因着忍耐,喉间很快冒起一阵微微痒意,她侧过头猛烈地咳嗽几下,胡乱接过身后大宫女递来的帕子掩盖住唇角。
再回头的时候,又故作大方,“裕嫔的性子,本宫还不晓得?怎会跟她计较?”
说完实在没忍下去,显露出几分狼狈,“本宫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去偏殿休息一下。熹妃妹妹你暂且先主持着吧。”
“是。”
大庭广众之下,熹妃的规矩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