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颓然自韦府中行出。他应承下帮梁斌设法脱罪一事之时,万万想不到会在拿给郑源的告身一事上,被公主拿捏。
陆见如今想来,才总算是明白。虽然李云姒对自己的计划最终也不曾提出异议,但是说到底,她终究是顾虑重重,并没有陆见以为的那样信任自己。
思虑一番之后,陆见也强迫自己想开一点。郑源这边终归是可以缓缓,自己稍后可以再找些借口,告诉郑源须得缓几日便可。
不过李云姒表现出来的种种,令陆见意识到在梁斌这件事上,自己可能没有多少时间。莫名的紧迫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但此时的陆见尚且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危机,正向着他悄然接近。
夜深了,安州大牢也陷入了一片寂静。但在大牢尽头的牢房中,已被关押数日的刘迁等歹人,此时却异常精神。一名歹人手中拿着半截锯条,正小心翼翼地一下下锯着牢门的木栅。
他动作很轻,被锯得木栅处,只是断断续续地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锯了一会儿后,感到疲累的那人便将锯条递给一旁的刘迁,刘迁接过锯条,继续开始在木栅处用功。
由于要小心行动,不能发出太大声响,因而两人反复轮班,用了一个多时辰,才锯开了一根木栅。如是这般,耗费了四个时辰,两人方才锯开两根木栅,刘迁自牢中脱出。
刘迁轻叩牢门,将三个牢房中的同伙全部叫醒,面授机宜一番,而后隐匿身形,藏入在一旁的暗格之中。
寅时末刻,牢中的狱卒会换班。换班之后,新上岗的狱卒会例行在牢中巡视一圈。而刘迁的计划,便是针对换班的狱卒进行。
换班之后,领头的名叫张健的狱卒拿着钥匙,开始了一天之中的第一次巡查。作为刚来大牢当狱卒还不到半年的新人,张健历来在干活方面,饱受先入行的老狱卒们极尽“关照。”
在职场上,历来讲究的潜规则,便是新入行的人多干活,而早入行的,则摆足“前辈”的架子,对新人指指点点。从古至今,概莫能外。
张健在外漂泊了十来年,总算攒下了一副尚算不错的家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当官府的公差不错,工作稳定,待遇尚可,最主要的,是从不克扣休假。于是,张健便找了门路,给州府内的法曹参军吴佑和塞了十贯钱。
张健本以为能将自己分到州府里做差役,不料吴佑和却以钱少为由,将他丢到了这大牢中做狱卒。这样虽然没有达到张健的预期,但是好歹也算是州里的公人了,便不曾过多计较。
对于在牢中巡视的张健来讲,这一天看上去,和往日中的那许多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有些不同的,是他巡视到前几日州府送来的那几名重犯的牢房附近时,听到一名囚犯在呼唤他。
“什么事?”张健走进牢房,问道。
“官爷,我这兄弟说他心口疼,嚷嚷了好一阵了……劳烦官爷请个医官,来给他看看……”
“哪呢?我看看。”张健说着,将脸凑近牢门。果然见牢中墙角处,一名囚犯捂着胸口,哼哼唧唧地打着滚,不时还传来几声呻吟。
张健观察了一会,基本确认是这囚犯病了无误,便道:“这你等一等,我马上叫人去喊医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