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跟着江时修行出韦府,门外站着两名捕快,一看到陆见出门,便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陆见挟制。
此时的陆见,心中正是烦闷忧愁,苦思冥想着要如何化解此事。他心中清楚,梁斌为了减刑竹筒倒豆子,将自己撂出去,也是空口无凭。虽然梁斌身上的确浮现出了旧伤,但只要他自己咬死不认,州府也不可能凭这一点便定他的罪。
何况陆见心中明了,他喂给梁斌的那味药,即使他人如法炮制,只要得不到自己那味伪装成糖丸的药引,也绝不可能诱发任何旧伤。如此一来,仅凭梁斌的一席口供,绝难定自己的罪。
不过,江时修既然打算在梁斌身上做文章,此案必定还是要认真审理的。只怕自己要在公堂上下吃些苦头了。陆见思索着对策,开始打定主意,不论受到什么样的对待,自己都绝口不认此事。
一路上,江时修只是不时观察着陆见,倒也不曾开口说任何与案情有关的话。只不过看着陆见面沉如水,江时修心中也不由得对陆见产生了好奇。
这个陆见,当上医监以来倒是将原本冯既白治下铁板一块的医署,搅了个天翻地覆。如今医署的账目进出,虽然仍有猫腻,不过早已不像当初那般一团乱麻。
江时修上任伊始,便知道医署后面站的是崔氏大房,为避免过早激怒他们,引得他们借用贵妃这层关系对自己动手,江时修一直对医署中的腐败行为,采取搁置的做法。
他放任自流,皆是出自麻痹对方的考量。一旦医署这些贪官墨吏对自己放松了警惕,就必然会露出马脚。到时候,江时修有实证在手,对医署进行大刀阔斧地整治,便是天经地义。
从江时修这里来讲,他不关心医署的医监是谁来坐,陆见也好,冯既白也罢,只要这位医监清正廉洁,江时修便能容他。若是个神奸巨蠹,江时修也是抱定了信心,一定要将之清除。
方才李云姒的话提醒了江时修,也令江时修产生了些许猜想。也许陆见带着翘瑶突然来见公主,就是因为发现了冯既白等人的不法行径。只不过,现在的江时修,还无从证实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但他扭头看了看陆见,心中却突然蹦出了个主意,只要问问翘瑶,自然就会知道他们刚才聊了什么。这个每日在医署中沉默做事的医女,自然也不会像陆见一样是个什么情况都不会说的老滑头。
不多时,江时修带着两名捕快,已将陆见押回州府。但却并未将陆见押上公堂,而是来到侧间厢房之中。
州府的这间厢房,既是存放案卷的案牍库,也是讯问室。通常用于对一些不便公开的案情进行审理。早些时候,江时修也正是在此对梁斌进行了讯问。在江时修坦白减刑的言辞诱惑下,梁斌一五一十地将陆见怎么给他喂药,又怎么叮嘱他对此事保密,都交代了出来。
捕快们将陆见带到此处,便立即给他戴上手铐枷锁。陆见正待申辩,江时修已行至书案旁,拿着书案上的案卷,便摔到了陆见面前。
“你与梁斌串谋之事,梁斌俱已交代清楚,都记录在这案卷之中!”
陆见伸手将地上的案卷捡起翻开,果然见案卷中梁斌交代的两人串谋过程,与实际情况基本一致。梁斌不但出卖了自己,甚至还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梁太傅在此事中来回奔走的一干情况,属实是孝子行为了。
陆见眼看着梁斌的供词,竟然没来由地觉得好笑。这个梁斌好勇斗狠,欺男霸女恶名在外,可说起智商,他可着实不怎么样。从他听信江时修的忽悠,将自己与他爹一起交代出去了,就可见一斑。
看到梁斌的这种表现,陆见忽然明白,为什么梁斌出事之后,除了他爹梁太傅,就压根没人愿意帮他一把。连冯既白对于这位梁小郎君,也是多有嫌弃。想来愿意帮他的人,大抵都像自己一样,结结实实被梁小郎君卖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