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恍惚,严若海早没了先前决心,正当心乱之际,却听佝偻老狗再开了口。
“严大人不必多想,如是圣上有心试探,让你全权负责此事...也请严大人放心,老奴忠于圣上之心,亦未有私,只不过那公子适才的模样,你也瞧见了,即便你我不动手,怕他也无法活着离开齐云...”
见严若海不曾开口,忠齐知自己的话已令他动摇,于是趁热打铁道:“老奴不求其他,严大人依计行事便好,剩下的交给老奴...如此一来,严大人可护住义子,而老奴...亦可还了人情...”
“哼...老夫不知公公说些什么,也不想知道,老夫只会依圣上之令行事,这便动身了。”严若海略挥衣袖,身形闪现,便已消于当场,只留下那佝偻老狗兀自立于原地。
望着严若海离去背影,忠齐知道,以这位严宗师性子,若不肯答应自己,只怕将才已向自己出手,他如此开口,实则心中已是纳了自己所献之计。
片刻后,老狗沙哑笑声,隐传山林之中,初春夜空惊雷似亦感应到凡间一切,传来阵阵雷声,将老狗笑声尽数遮掩,惊雷之后,电光闪耀,将黑暗暂时驱散,但那漆黑林间,已再无一人身影...
春日惊雷,响起不久,春雨再临,本是细密雨线,不消片刻,就已化作倾盆大雨,似腰间下方人间一切恶念,尽数洗涤。
硕大雨珠从天而落,重重砸击在林中才将破土而生的新叶之上,几乎将这脆弱的枝芽摧毁,可当雨珠坠去,新叶枝芽却不肯低头,趁着短暂空隙,便又直起腰板,迎天威而上...
越是如此,天威欲盛,对破土新芽来说,这等雨势已似有将一切摧毁之势,眼见要再受灭顶之灾,嫩芽欲昂首受死,却不料一道高大身影,立于头顶,正将大雨遮挡。
当得此人落定身形,身后又趁雨势钻出两人,先后立于此人身旁,三人凝目远眺,透过雨幕,正瞧见远处林中一处木屋赫然矗立,周遭十丈之距的树木皆被砍伐,以木屋为心,呈一片开阔之势。
“到了。”小杰蹲伏林中,远眺木屋,不忘以破烂衣摆为身下的破土新芽遮住漫天大雨。
顾萧抬袖拭去面上雨水,细细望去,只见这郊外木屋之中,竟有灯火闪耀,不禁赞道:“没想到还真有人在此地,想来小杰兄推测不错,那公子连夜出城也要见的人,定然再此。”
听得青衫之言,霖儿尚有怀疑:“为何如此笃定,说不准是樵夫在此地暂避风雨呢?”
少年轻摇首道:“俗话说,百里不贩樵,此地距汴京城太远,柴草沉重,若从此地回城,需用马车搬运,如此一来利薄,非是上策...况且你瞧...”
青衫言罢,稍稍抬手,指向远端木屋旁,霖儿与小杰二人凝目望去,这才注意到木屋旁竟还有驾马车,适才雨势太大,不曾注意到。
“若是寻常樵夫,哪能用得起马车车驾...如此雨夜,还可以燃灯以待...不知是该赞这屋中人胆大,还是该言他有恃无恐...”少年言罢回首,不待霖儿两人开口,继续说道。
“此地开阔,本不好探查,不过此时雨势正隆,恰好掩藏衣袂声响...还请小杰兄、霖儿为我压阵,待我去查探一二。”
听得少年欲动身而去,霖儿忧道:“便是适才林间,都已有宗师高手现身了,如那木屋中还有高手,你要如何应对...我与你同去,如有万一,还能相互照应。”
正说话间,却闻小杰低声急促开口:“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