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澹偏爱惠安宫的银杏。
今年银杏黄的早,飘飘洒洒落下,落在屋顶上、廊檐下、地面上,把惠安宫染成一片金黄。
银杏树下一把木椅,云澹坐在木椅上赏叶。从前还在王府之时,每年叶子黄时母亲都会带他来这里给皇祖母请安,而后坐在银杏树下喝茶,一喝就是小半日;再往后,父皇登了基,也是与母亲住在这里。母后离宫后,父皇问他要不要搬去别的宫殿,他摇摇头:“不去。这里离母后近。”
与思乔成亲还是住在这儿。宫名换了几回,宫还是这个宫。
云澹是在思乔薨逝后才猛然发觉,住在惠安宫的皇后没有一个能留下。皇祖母去了庵里终日与青灯古佛相伴,母亲出了宫寄情山水,思乔干脆薨了。
这会儿叶子落的美,云澹猛的想起陇原的一座古刹中亦有这样一棵老树。于是对守在门口的千里马说道:“去请皇后来赏叶。”
“得嘞。”千里马撒腿就跑,不出片刻就将荀肆从被窝里请了出来。
荀肆混混沌沌进了门儿,被眼前的金黄亮到了眼。用帕子抹了吧鼻涕:“哎呀,好看!”鼻头红了,整个人像一块儿刚出锅的枣糕,中间点缀一颗红枣。
云澹忍不住笑出声,问道:“怎么了?你坐这儿说话。”
“许是那天夜里驯马受了风寒。”荀肆一屁股坐在木椅上,身子靠在椅背上,仰头去看那叶子翩然落下,好看。
“费了力气驯马,还染了风寒,结果赛马还输了…世上最可怜的人,非我荀肆莫属了…”俨然快哭出来了。
云澹将她头顶那两片叶子拿掉,手去抬她下巴,见她鼻翼两侧破了皮,说道:“你轻点擦鼻子。”说着话见那鼻涕虫又爬了出来,忙松开手,在她衣袖上抹了抹:“你最好快些养好,不然过几日朕去逛青楼可不带你。”
荀肆一双眼睁大,看向他:“臣妾没听错吧?皇上要去逛青楼?”
“是啊…宫里入了夜后一片死寂,去青楼听听曲儿多好。”云澹沉着眼说道。
荀肆吸了吸鼻子:“那感情好,臣妾陪着您。您若是看上哪个女子,臣妾给您把门。若想带回宫里,臣妾就把那女子当做丫头收进来。别看臣妾平日里不懂事,到了紧要关头,那可是真真儿的明事理…”
云澹仔细听荀肆说话,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眉一挑,问她:“感情你去青楼是想为朕充盈后宫?”
妈耶。
荀肆忙摆手:“那不能。给皇上充盈后宫不得从王公贵族里挑吗?哪能去青楼呢!但咱这后宫属实不够充盈,要么臣妾寻思寻思,给皇上选个秀?”
…云澹看她一眼,没有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