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纪寻问起她才回过神来,继而喜极而泣,道不出个所以然不说还逼的纪寻好一阵宽慰。
许久之后,芸娘才说明白这个把月来纪宅发生的事情,总得来说,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但外患并不足虑,搞的纪宅如此破败的罪魁祸首确实他的大伯和两个叔叔。只是短短半个月,三家以纪寻遗产无人继承为由,将纪寻的家产分了个干净利索。而后便一直在争小青璇的抚养权,当然要争,却不是善心,而是为了这个偌大个宅子。
所幸他们还没整出个结果,要不然纪寻可就什么都不剩喽。
回来之前的那些憧憬瞬间破灭,眼下的当务之急竟然是如何吃顿饱饭,看着芸娘和小青璇那面黄肌瘦的模样,想来家里是不大可能有什么吃的了。
纪寻想着要不要先去夏之令那蹭顿饭,终归是拉不下这个脸面,不得已只能将自己的长袍脱下来,让芸娘拿去典当了先换些吃的再说。这长袍是夏之令送的,穿在身上还不到一个时辰,这就拿去当了着实有些浪费,可没办法,他此刻也就这件长袍值点钱了。
芸娘很懂得节俭,卖的那几钱银子全部被她换了米,虽然分量够,可到底没点油水,总觉得不是个滋味。不过总算是勉强对付了一顿。
吃过饭,芸娘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件旧衣裳,纪寻穿上后便急吼吼的出了门,干啥去,当然是要钱的,他娘的一帮没心没肺的王八蛋,老子非得让你们把吃进去的全给老子吐出来。
在纪寻想来,虽然不可能全部要回来,但要回来一多半还是轻而易举的,可他低估了人性的肮脏,结果便是他兜兜转转了一下午,到晚间回家时竟然一个大子都没有要回来。因为他的一个人都没找到,问过左邻右舍,竟然全他娘的搬家了。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纪寻还活着,不跑还等啥。
于是,纪寻只能又吃了一顿没油水的白饭,潦草睡了一宿后,第二日一早便咬牙切齿的出了门,先去找夏之令报官,可夏之令却告诉他:“你可要想好了,本官自然可以派人将他们全部抓回来,但你报了官,衙门自然就得判,他们几年大狱是肯定要蹲的。可把他们判了,你的名声就毁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想来无须本官多言,孰轻孰重你得慎重斟酌。”
夏之令的劝告令纪寻愤怒却也知道其也是为了他好,他才十八岁便有举人的功名,日后为官的可能性极大,可一旦他状告自己的叔伯兄弟,不管有理没理都堵不上悠悠众口,必将成为他一辈子洗刷不掉的污点。要知道,这可是唾沫星子淹死人的封建社会,名声特别是为官的名声异常重要。
现如今的纪寻还不想为官,可更不想直接把自己以后的路堵死,于是乎,他咬咬牙跺跺脚,含泪吞下了这个哑巴亏。
夏之令欣慰的点了点头,又以圣人那翻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的至理名言劝慰了纪寻一会,而后终于在纪寻有些不耐烦时拿出了实质性的东西,他借给了纪寻一点碎银子,约摸着能有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