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之日,上京碧空万里,莺歌燕舞,乃是一片好兆头。
齐人官员虽不得入内,却是以季怀真为首,寸步不离地守在外头,不多时便出了一头热汗。
一人小声议论道:“也不知结果如何,我看不会这样容易。”说话间已是满面愁云,被人骂了两句晦气,忍不住唉声叹气,辩解道:“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现在夷戎势大,半壁江山都被他们收入囊中,又有和理由要与我们‘和谈’。”
此话引来阵阵附和。
季怀真负手而站,一言不发,背后数道目光看来,他都当做浑然不觉,只冲角落一人招了招手,漠然道:“过来,站我边上挡着点日头,晒得我难受。”
墙角蹲着一人,正拿树枝戳弄蚂蚁窝,闻言丢下手中东西,跑了过来,脱下外袍,往季怀真头上一扔。
季怀真骂道:“蠢货!想闷死我不成!”
陆拾遗悻悻地哦了声,只好老实高举着衣服,给季怀真遮阳,不一会儿便满身大汗。背后一阵嘀嘀咕咕,不用听,也能猜到是有人在议论,大抵又是骂一些奸佞、季狗、落井下石之类的无用之话。
季怀真平静地盯着殿门紧闭的正殿,朝陆拾遗低声道:“李峁派来的特使,我听着不靠谱,你说李峁会不会蹬鼻子上脸,逼得瀛禾出兵吧。”接着嗤笑一声,“真以为瀛禾怕他不成。”
陆拾遗一脸茫然。
季怀真转头看他一眼,又道:“你娘平安得很,昨日厨房做了笋丝,她倒是喜欢吃。”
陆拾遗眼中依旧毫无波澜。
季怀真不再吭声,少顷,殿门开了,齐人不自觉地往前挤着想要一探究竟,陆拾遗欢喜地叫了一声,不顾众人怪异目光,朝着瀛禾去了,神经兮兮地抓着他的手臂。跟瀛禾一道出来的是燕迟,李峁派来的特使就跟在二人身后,瞧着倒是面色铁青,似受了不少气。
大齐官员心中一沉,面面相觑,方才还晴空万里,现在似是被乌云罩顶,一言不发地散了。
二人分别回到季府后,燕迟便把今日发生了何事一一告知。
不出季怀真所料,李峁派来的特使果然狮子大开口,虽提出了联手清扫在中部游荡的剩余鞑子的计划,每年可送皇室成员来上京做质,但要夷戎归还武昭帝以及一众齐人官员,除此之外,涉及战败之国的进贡割地问题,却是一字未提。
季怀真拧眉道:“这什么狗屁谈法,这条件明显是冲着要打仗去的,瀛禾一个人就能收拾鞑子,还用得着跟他合作?李峁在搞什么……”他话头猛然止住,神情微妙了一瞬,看向一旁的燕迟,继而道:“你哥如何说?”
“他说要考虑些时日。”
季怀真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