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公寓位于布里斯托尔。瓦莱里娅曾经认真地问过弗雷德与乔治为什么不选择一个乡村,而是挑了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弗雷德则是神秘地挤了挤眼睛,故弄玄虚地说:“神秘人总不太可能在公寓楼里嗅到魔法的气息。”
长远来看,他们的考虑十分有道理,因为在城市之中,一刻不停歇的汽车、穿梭不断的地铁与行色匆匆的麻瓜们是天然的保护色。借住在对角巷93号的阁楼里、或是在陋居跟金妮挤一间卧室终于成为了过去式,他们总算是告别了那顶破败的帐篷,在这处三居室的小屋里暂时安了个家。
尽管最亲密的事情已经做了无数次,但对于莱茵斯顿家的小姐来说,“未婚同居”可不是什么能轻易接受的事情——这毕竟不同于短期的借住和客居。看出瓦莱里娅的犹疑,弗雷德晃了晃钥匙,温声细语地开解她:“这是用你的名义租下的。我们会住在对角巷——只有得到你的允许才能进来。”
“没错儿。”乔治笑眯眯地补充,“这是你的家——我们希望你住得舒舒服服的。”
他们没有明说,但瓦莱里娅明白他们的意思。在告别莱茵斯顿庄园之后,他们急于给她创造另一个“家”——尽管是临时的、简陋的,但至少是个遮风避雨的栖身之所,是可以无拘无束而不用担心被扫地出门的屋子。
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一进屋就能毫无顾虑地解开胸罩的地方才叫做家。
“可是……可是我马上就要开学了。”瓦莱里娅怯生生地绞着指头,心脏砰砰跳着,“等我回了霍格沃茨,这里就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呢?”乔治轻声说,“我们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能让你快乐——”
“——以及自由。”
瓦莱里娅抬起头环视四周。整间公寓只比她在莱茵斯顿庄园的卧室大上一丁点儿,不过,比起韦斯莱把戏坊的阁楼和陋居那间逼仄的女生寝室,再加上她曾经暂住过几天的格里莫广场12号,这里已经算得上好很多了。这里被两兄弟紧急装饰了一番,墙纸和家具全都是新的,地板也翻新过。这是一间新式的三居室,主卧是个带有小型衣帽间和盥洗室的套房,铺着厚绒地毯和足以让人陷进去的寝具;光线最好的次卧被改成了书房——就是瓦莱里娅晕过去那间。最小的那间卧室目前是杂物间,两兄弟委屈地表示,如果“好心的莉亚小姐愿意发发慈悲”,那么他们可以在霍格莫德日“暂住在杂物间里”。
他们像两只大金毛,带着十足的讨好与小心。他们用行动向她证明:她不是无家可归的。
瓦莱里娅含着笑,微垂着头接过了钥匙。
在暑假剩下的二十来天里,以及整个七年级的霍格莫德日,这间公寓恪尽职守地担任起了瓦莱里娅的避风港。很快瓦莱里娅就后悔了——什么“得到允许才能进来”!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样,全是两兄弟的诡计!——他们多的是办法得到她的“允许”!
与其说这栋公寓是瓦莱里娅的栖身之所,不如说这是弗雷德与乔治的游乐园。他们冒着风险,穿梭于格里莫广场12号与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在两份工作都结束后,他们谨慎地走到偏僻的角落幻影移形,敲开公寓的门。
“好心的小姐,不愿意给两只可怜的迷途羔羊一个遮风挡雨的屋檐吗?”
瓦莱里娅总是没有办法拒绝他们的。她抿抿嘴算是默许,很快又在后半夜一边呻吟一边后悔。
七年级就在漫长的分离与短暂的相逢之中轮番闪过,像是一部被按下了快进的电影。这注定是混乱动荡的一年:在开学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许多穿着黑色巫师袍、戴着面具的人搜查每一个车厢,一旦有非巫师血脉的学生即“泥巴种”在车上,便会被他们以“从非法渠道窃取魔杖”之类的罪名逮捕。毫无意外,赫敏·格兰杰没有回到霍格沃茨完成七年级学业——瓦莱里娅猜想她一定躲在家里撕心裂肺地哭泣着,因为不能完成学业对于格兰杰小姐来说简直比死还可怕。
从前被视作一片净土的霍格沃茨,如今也不再是伊甸园。邓布利多被剥夺了一切公职,如今下落不明,据说流亡到了奥地利。霍格沃茨在麦格教授的带领之下勉强维持着秩序,不至于沦落到停课停学的地步。
根据双胞胎寄来的信件来看,外面的世界依旧笼罩在食死徒和“神秘人”带来的阴霾之下。他们张牙舞爪,挥舞着魔法部颁布的搜查令,趾高气昂地闯进对角巷的任何一间店铺,以及每一位登记在册的魔法部官员的家。他们大肆搜剿任何可能对“神秘人”产生负面影响的书籍、文字材料或是小玩意儿“‘便秘仁’被他们统统没收了!”乔治在信里气愤地写道[1],并且伸长了鼻子到处嗅闻着有没有“泥巴种”的痕迹。他们随意解读着魔法部新出台的条款,逮捕每一个“有嫌疑”的巫师,把他们塞进阿兹卡班关上三天或是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