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和乔治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睡一个完整的觉是什么时候了。自从开战以来,他们的每个夜晚都在驻守格里莫广场12号、放哨或是夜袭之间度过。只有在战术会议前后,他们能抓紧时间在会议室的地板上睡两三个小时。很多时候,他们连这两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会主动放弃,因为他们担心在梦中会不自觉地喊出瓦莱里娅的名字。

    他们依旧是凤凰社的开心果。他们用幽默打趣的态度化解着人们的负面情绪。战争改变了太多。一向冷静的亚瑟·韦斯莱先生不止一次向阿拉斯托·穆迪大吼大叫,海丝佳·琼斯更是间歇性地歇斯底里大笑或者大哭。

    越是在这种时候,稳定的情绪就越是重要。

    弗雷德和乔治深知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突如其来的瞬间愣神。有时候,面对着格里莫广场12号盥洗室里的镜子,他们会突然暴怒,对镜子里的自己挥拳相向。

    “你们干嘛非得强迫瓦莱里娅加入凤凰社?”

    中途加入的赫敏·格兰杰,大概是唯一一个察觉到他们和瓦莱里娅关系微妙的人。面对她直白的问题,弗雷德只能耸肩苦笑:“我们从来没有强迫她加入,也不希望她加入。我们只是自责——我们没本事给她创造一个更安全更美好的世界。”

    从来没有什么勇敢无畏的格兰芬多,他们也并非一往无前的愣头青。他们要输了——尽管谁也没有将这件事宣之于口,但所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从邓布利多神志不清地从小汉格顿被救出来的时候,从十倍于他们规模的人影穷追不舍的时候,又或者是更早开始,从魔法世界处处沦陷而他们所保护的所有中立巫师家庭都摆摆手埋怨凤凰社多事时……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了战争的结局。

    他们谁也救不了,更无法阻止神秘人。可是至少,至少……

    至少他们还能拯救无辜的瓦莱里娅。

    他们能,并且应当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顺顺当当地活下去,就像他们从未出现过那样。

    弗雷德横抱着昏迷不醒的瓦莱里娅,沿着楼梯一溜小跑向上。乔治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担负起引路与打听消息的职责。城堡里传来麦格教授的召集令,号召所有学生到礼堂集合;韦斯莱兄弟没有理会,横冲直撞地穿过石桥,往格兰芬多塔方向走去。

    “去哪儿?”乔治问。

    “不知道。”弗雷德回答,“但总比待在原地不动安全。”

    他们原计划把瓦莱里娅送到海格小屋。那里远离城堡主楼也远离霍格沃茨大门,即便食死徒要攻进来,也不会贸然靠近禁林。但唐克斯在广场上撞见了他们,严肃地告诉他们禁林边缘的打人柳下面有一条通往霍格莫德的密道,只要按下打人柳的节疤就可以任意进出,在不能确定食死徒是否会从那条通道进入学校的情况下,强烈不建议他们冒这个风险。

    “你怎么知道打人柳下面有节疤?”乔治狐疑地问。

    “呃,大概是什么书上看的。”唐克斯含混地嘀咕了一句,又催促他们赶紧走,“你们得赶紧了。十五分钟后在医疗翼开会。邓布利多也在那儿,庞弗雷夫人会想办法的。”

    事实上,事态要糟糕得多。他们等不到十五分钟后,也等不到去医疗翼了。他们听从唐克斯的建议原路返回时,听见了学生们张皇失措的尖叫声。从学生们七嘴八舌的嚷嚷里,弗雷德与乔治依稀得到了“食死徒在城堡里”的信息。

    这么快?

    他们在城堡二楼,而根据从移动楼梯上跌下来的一个五年级学生的说法,食死徒在城堡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