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府,没有人会直接扣门,大家都是叩门环。

    不可能是赵驿孟!苏灵咚思忖,起身往外走,及至门后,她朗声问:“是谁?”

    并无人答,那熟悉的扣门声再响起,她便一把将门拉开,门外空空如也,平时值守的小丫鬟早前都告了假,玩去了。

    待要关门,却只见门上贴着一张纸,苏灵咚揭下来一看,上面写着“东风夜放花千树”,是赵驿孟的笔迹,句后是一个箭头,指向一棵玉兰树,那是十一月中旬他到扬州时,苏灵咚与他再见的地方。

    她拿着这一张纸,忘了关上房门,匆匆赶往前院那的那一棵玉兰树旁,果又有一张纸,写着“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这张没有箭头,但她知道,这指的是哪里,上次与父兄他们一同打马球时,赵驿孟曾盛赞府里的一匹白马是宝马——

    果不出所料,才到马圈大门外,便见门柱上挂着一张白纸,“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张亦无所指,苏灵咚思索着,觉得应该是戏台,于是她又急忙转身,果然又得一张“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还说不看诗词,苏灵咚喃喃出声,这首词是近几年才传开来的新作,若不读诗词,又如何能知?待她跑到府里仅有的两棵柳树旁时,并没找见任何纸张。

    不,应该是在大门处。苏灵咚反应过来,去便是离,离不就是自己两次送别他的地方么?于是,她转身往大门跑去,尚未立春,天气还冷,她却全然不觉,夜风呼呼地刮过她的耳边,她亦不知为何自己要跑得这么急。

    当到了门后,才住了脚步,值守的亲兵果向她递来一张白纸,上面正是下阙的后半部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人在哪里?”苏灵咚问道。

    亲兵不答,只将大门打开。

    苏灵咚跨出门去,阶上背门而立的人,果然是赵驿孟。

    只见他忽然回首,见苏灵咚手里拿着很多纸张,他的面上随即露出如这寒夜里灯火那般温暖的笑,“我带你去赏灯。”他道,清冷的

    声音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暖气,不知是因他内心的等待而起,还是因久别重逢的喜悦。

    “你不辞艰辛,来回跑,竟只是为了带我赏灯么?”

    相比赵驿孟,苏灵咚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今夜,若是他再不敞露心扉,别说一同赏灯,连同手里的那些纸张,她都会一同还给他。

    赵驿孟盯着苏灵咚,她那因方才一路小跑所激起的娇喘还没完全平复,呼出的热气在夜灯下是那么醒目,“当然不是。”

    苏灵咚没再追问下去。

    “是——”赵驿孟顿了顿,“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