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薄看着这和红拂同出一源的一招,亦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面色立刻阴鹜起来,显然是想到了前天晚上的一幕。
伏骞偏头往下,看了一眼前面地板上一撮胡须,深吸一口气,抱拳道:“确实是我小觑了小姐,接下来我可要认真了。”说罢,他单手握拳,往前一冲,主动攻来。
整个楼内顿时变得燥热,如同炎炎夏日正午的阳光,晒化了屋顶,直透入房间内,让人额头流下汗水,心底生出烦躁。更为恐怖的是,这一拳招数同烈阳之光一样的毒辣霸道,也是一样的不露出半点声息。
这种能够收敛风声,无声无息的一拳,比什么拳劲掌风气势铺天盖地,要来得更加让人害怕。连红拂都忍不住往前一步,瞪大眼睛来看。
石青璇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竟然收起了手中竹箫,轻轻一握拳头,莹莹的光从手中泛起,并不刺眼,而是那种纯净的白。
一股寒意从拳头往四面流转,她这一面的众人顿时入坠冰窟,热冷交替只在一瞬,叫人经受不住的叫唤,大部分人鬓角、眉毛、胡须上都沾满了白霜。
石青璇举起拳头,迎向了对方。在拳头交接的一刻,两边的气势升到最大,冬夏相变,时而霜满天下,时而烈日炎炎,扭曲交织,让人从心底生出世界末日般的恐惧。
那靠得近的案几,桌上的酒杯上一刻还在咕嘟嘟的冒着热气,下一刻就凝结成了冰。远处武功不济之人,被这两股气势先后扫到,也是心里难受,大叫出声。
如祈八州这等就更加倒霉,正好两人僵持对抗,他身上便是一半冷一半热。这人看到石青璇的武功,本就心里害怕,又担忧王薄怪罪,经过这两股气势一冲,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居然走火入魔。
石青璇和伏骞自然是不会关注这些小事,此刻争斗正烈,两人交换了七八招,每一拳都是硬碰硬的较量。
伏骞如同野兽一样的身躯越来越显高大,分明是太阳一路升高,气势拔高到让楼内的高手心惊,王薄、欧阳希夷与王世充、独孤峰等,算是此间明面上武功最为高明的一群,全都脸色凝重,自认不敌。
王通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指节发白,几次忍不住想出去帮忙。反倒是红拂并不如何担心,有闲暇感叹道:“想不到伏骞这人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明,我不如也。这楼内除了师父,恐怕也只有大师姐出手,才能制住。”
“这里还是有其他高手的。”沈元景轻笑一声道:“况且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若非你前面走岔了路,现在也不见得不如他。你看他这脸胡须,没个三十多年也长不成,等你这般岁数,胜过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王通听得两人如此轻松,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瞧往场中,这才发现,任凭伏骞如何拳重势沉,石青璇就如同天边的一抹云,聚散无常,时而还能遮蔽太阳,叫其空有无穷的光和热,却挥洒不到云下的一片天地。
徐子陵满脸苦涩,石青璇用的是拳头,可招意里面分明带着排云掌的意境。他显然以为沈元景打破了“事不过三”的原则,将排云掌也一并传授给对方了。
如此说来,石青璇就真正算得上华山派钦定的传承之人。反倒是寇仲一脸轻松,似乎是去掉了一层枷锁。
红拂又看了一会,突然道:“依师父你来看,伏骞较之宁道奇武功如何?”楼里自然是以沈元景的武功为最高,边上众人纷纷看来,想听听他有何高见。
“他连状态最佳时候的曲傲都敌不过,遑论大宗师?”沈元景嗤笑一声道:“中原人总爱把宁道奇作为衡量,如‘宁道奇见了也要赞叹’、‘武功直追宁道奇’之类,连晁公错能够挨宁道奇一百招的毒打,都算得是件骄傲的事。现下恐怕你们又在心里想着‘伏骞显示出了足可向宁道奇那般级数高手挑战的惊人实力’这般想法吧?”
不少人纵然是这般想法,可面上并无变化,只有王通点头道:“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是拿宁真人做一个标杆而已,还请沈先生告知,这样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