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26
张宁恍惚中感觉自己从哪里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眼,正看到张小妹那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哥哥……”他顿时又是欢喜又是诧异:“小妹怎么来了?没事没事,安全无事地到了就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功名恢复啦!领导很看好我哦,还封了官拿俸禄了……嗯,俸禄是不多一开始官小嘛,不过肯定够咱们俩花用,而且哥哥有了立锥之地,再也不用委屈你,更不用寄人篱下……日子有点清苦,但小妹肯定不会在乎的,我知道;再说你要相信哥哥,日子会越过越好……”
忽然小妹的身体竟然渐渐往地下沉,好像她是站在沼泽上一般,隐约之中周围好像很多水,“小妹!”张宁大急,不知道怎么身体动不了硬是走不过去,他顿时冷汗唰唰狂冒,急得如猫爪抓在心头一般。
“哥哥,你以后会记得我的吧?”张小妹忽然又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的脸很模糊好像是记忆深处的某一个人,他竟然连那个人的样子都看不清了。
“不要啊!”张宁浑身都绷紧了,感觉这个世上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窒息般的压抑铺面而来。
……“不要啊!”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前一个小女孩吓了一大跳瞪圆了眼睛看着他,随即好言道:“张先生,您做噩梦了?”
一缕午后的阳光从门口照射进来,正好洒在他的脸上,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身上湿漉漉的全是汗,心头“咚咚咚”地响,但他忽然露出了一个很天真的笑容,对面前的丫头说道:“原来只是个梦。”
只是个梦,真愉快的发现,快乐原来如此简单。
“我给你拿笔墨砚台过来的。”丫头恢复了平静,这本来就是一个平静的午后。
张宁一踢被单就爬起来穿鞋:“放那儿吧,刚才我倒头就睡过去了,可能路上没休息好的缘故。”他穿了鞋就径直向书案走去,留下乱糟糟的一张床。
那丫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他收拾起来,张宁这才发现,回头报以歉然的一笑。按理在别人家里,应该多注意生活和形象的,可有些坏习惯他实在改不掉,一不注意就要暴露出来,比如懒散不爱收拾自己的屋子。
他坐下来提起笔,却发现砚台是干的,只好放下拿起砚台出去找水。进屋来的这丫头叠被子的时候就笨手笨脚的样子,显然是个做粗活的丫头不会侍候人,更不熟悉侍候笔墨了。
摆弄好东西,他便开始书写供词。这种供词也无须太多文采,只要说清楚事儿,并经得起推敲。所以张宁念头通达写得很快,破天荒这回写东西打了草稿,而且一边写一边修改。
草稿写完,他又不怕麻烦地重新阅读修改了八遍,这才用标准的小楷一笔一划地抄写。不得不慎重,当胡瀅上奏之后说不定皇帝也会看供词,万一什么地方犯忌讳了掉脑袋真的是分分钟的事。
紧张地干完正事,张宁便无所事事了,他暂时还不打算出去逛逛大明的首都,毕竟这事已经成功了大半,总归还悬着的,来到北京挺不容易他不愿意为了一时的好奇出去招惹任何麻烦。不过人身安全大抵是没有问题了:不说周讷的人是不是混进了北京,就是他在这里有人,此时再做什么显然已经没用了,胜负已分……哎,欲置自己死地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于谦插手进来是谁恐怕都不知道。
总之暂时还是宅着比较好。
再次体验了一把真正寄人篱下的生活,难怪老人们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住别人家里很不爽,比如吃了晚饭沐浴的时候,倒是给了一套换洗衣服,却和在驿站领衣服一样没有内衣;毕竟不是自己家,也不好问人家要。还有张宁的生活习惯不怎么好,在家里很多细节顾不过来,胡家也是大户人家书香门第很讲究的,家人奴仆见了虽然不会说什么,但张宁意识到之后自己也觉得很不舒服。
还有一件事,他很想尽快找人向家里报平安,但是又不能向胡家的人开口。你算哪根葱,有脸要求人家派人跑两千多里专门为你报平安?人情这种东西,只能别人主动给你,然后还得记着找机会还,没有张口要的道理、没人欠自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