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皮山城变得死寂,偶尔急促的马蹄声在呜咽的风里来去,夯土、岩石砌的王城,公孙止的声音响起在大殿上。
“……辎重后营会与各家商队稍缓几日跟进,现在丝绸南道已打开一半,通往大宛的路已经不远了,过去莎车、疏勒两国就是葱岭,到了那边地貌、人文与这边西域颇有些相近,但与大汉各州又是不同,太始三年,李广利西征大宛凯旋,大宛每年都会上供我大汉汗血宝马……敌意上应该会稍小许多,但不可大意,大宛贵族能发动兵变杀死倾汉的国王昧蔡,大抵也看得出,这帮人不会容易让我们十余万人轻易过境。”
“据我所知大宛周围还有康居、贵霜、安息等国,要想征伐大秦,必须寻找当初他们是怎么通过捷径过来的,不过眼下还是要先过疏勒、莎车两国,翻越葱岭抵达大宛后,再做接下来的部署,远征西方,你们下去也要多和麾下士兵谈论,行军目的最好公开,让下面的将士们知晓我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打仗!哪怕是骗,也要把理由找好。”
灯火通明的王殿内,聚集了中上层将领,以吕布、阎柔、赵云、曹纯、马超、孙策为首的将领,以及潘凤、公孙越、夏侯渊、张飞、黄忠、严颜、张任、马岱、周瑜……等等等,随着公孙止的话语停下,他扫过在座的西征军所有核心将领,“你们还有什么想法,趁这次大会,都一并说出来,不然三军开拔再做调整就比较麻烦了。”
“有什么好说的,不服的就打服为止。”坐在右侧后席的张飞,扯开嗓门大喊。
前排端坐的典韦回过头,对他露出欣赏的眼色,随后大声附和:“翼德倒是说了句人话,老典就觉得这些家伙反反复复的反叛、投降,看着就不爽,干脆一并都杀了,省的寻些烦恼,咱们还要省着力气,去寻大秦人晦气。”
张飞往前倾了倾,瞪圆大眼,在他背后压低嗓音:“你这丑汉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话语声中,对面一张席位,着深衣的周瑜笑了笑,手指在桌面轻敲,“杀人屠城从来都不是难事,但劳师远征,孤军悬于外,典将军这番做的话,只会让周边所有国家视我们如虎狼般提防,想要尽快杀入大秦,时间上只怕越来越长,军中士气也随时间颓丧。”
“言之有理。”
公孙止点点头,视线之中的众人,哪一个都不是易于之辈,也各有各的想法,但这样的会议中,很少有人表达出来,总有一种藏着掖着…甚至是谨慎的味道在里面,其实他也想的明白,这些人大部分是被大势捆绑而来,要说一条心,那还需要时间的磨合,几个月还看不出什么效果。
场面稍有些冷下来,公孙止忽然笑道:“对了,那于阗国王还没叫出来,与大家见见。”说着,他朝旁边的李恪示了一个眼色,后者连忙提着狼牙棒快步出门。在偏殿之中,尉迟立安颤颤兢兢坐在胡凳上等到召见,房间昏暗,余光却是偶尔瞟向不起眼的方向,一道黑乎乎的人影像鬼魂般立角落,至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
“你是汉人….还是于阗人?”
那边没有动静。
“我是于阗国尉迟立安……你说句话可好?”
风从外面屋檐呜呜咽咽的吹过,房间里依旧安静一片,就在这个时候,门扇陡然推开,几名近卫进来,一把将局促不安的身影架了出来,对面,手持狼牙棒的李恪偏头看了看这位于阗王,“我家首领和诸位西征将军要见你,跟我来吧。”
“是……是!上使带路。”
反行回去前路,王殿外面除了守卫的士兵外,还有一位身着甲胄的少女,身材窈窕,或许为了征战省事,束起一条马尾在脑后,靠在岩柱上的一杆月牙戟,众人也都知道她的身份,仍有着在外面旁听会议。
此时,吕玲绮见到从尽头走来的几人前面,被押送的尉迟立安,想起白天战场上对方的表现,忍着笑:“.……于阗王可个敢直面兵锋?”
“莽荒野王,自然不敢直面天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