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冯。德克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邱逢甲这才回过头来,道:“郁兄,这5万两也不是小数目,这笔买卖既已成交,你可筹集得这笔巨款?”
郁笑城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想以这巨额银两来胁迫自己将红标军归纳于他的麾下,他哪里能答应?便笑笑道:“仙根兄如果愿以抗日大业为重支持兄弟一下,那是最好不过了,兄弟自当善用钱款,将全部银两用于购买枪械弹药之中,如若仙根兄有困难,小弟也不敢勉强,自当另想他法!”
邱逢甲听到这话,脸色顿时胀得通红,嘴唇张了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内心的那点小九九被揭穿之后,不免觉得有些羞愧,沉吟了好半天,这才讷讷道:“郁兄说笑了,我邱逢甲最是崇敬抗日义军,家中虽无多少钱帛,但值此危难之际,哪怕散尽万贯之财,也要力助抗日大业!嗯,这……这样吧,这首付1万两,就由为兄出了,如何?”
郁笑城知道他这段时间为筹建这台湾民主国,忙得精疲力竭,将家产几乎都要散尽,此时能够从为数不多的财产中挤出这1万两,已属不易,便脸色一整,抱拳道:“多谢仙根兄鼎力支持,小弟的义军自组建以来,便以抗日为最高目标,仙根兄只要有吩咐,我红标军定当遵从尔命,随尔调遣!”
邱逢甲听了不由大喜,急忙也拱手还礼,道:“郁兄客气了,兄弟在这一方土地也算是人脉广泛,大家同是投身抗日大业,有什么要相助的,只管招呼一声,兄弟定当鼎力支持!”
郁笑城眼中的光芒闪了一下,沉吟了片刻,突然道:“仙根兄可知否林维源林督办?”
邱逢甲听到他提到这个名字,不由大吃一惊,忍不住问道:“郁兄为何突然提及林时甫林大人?”
郁笑城笑道:“小弟听闻林大人乃台湾鼎鼎有名的团防大臣督办,想拜望一下,还请仙根兄指引!”
他在穿越前便看过资料,在日军侵台之际,全台捐助饷银最巨者,便是这林维源,一共捐助了一百余万两,如果他能趁时良机攀结上这个有名的台湾巨富,那这区区5万两的军火,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的小事了,而且他更看重的是这位台湾巨富几代家业构筑成的庞大而密集的商贸网络,其商业触角不仅遍及东南亚,甚至都延伸到了太平洋的对岸美国,所以有着台湾第一富商美誉,也正因为他捐助清法战争善后经费50万两,又与台湾巡抚刘铭传私交极好,从此在台仕途飞升,在甲午战争爆发之际便授予全台团防大臣督办之职,与邱逢甲一样,这几日也正为台湾民主国的成立奔走,所以郁笑城一提到他的名字,邱逢甲才会表现得如此吃惊。
“好好,兄弟马上就为郁兄引见时甫!”说这话的时候,邱逢甲的语气中隐隐透着酸酸的气味,是啊,在那么多义军中他最重中郁笑城的这支义军,如果让他结识了林维源,恐怕真会被林维源给拉拢过去,毕竟比家财,比人脉,他差人家都是一个数量级,如果不是恰逢此时危局最先投入抗战事业中,恐怕他也不能与林维源平起平座,此次台湾民主国的议院议长的位子便是留给林维源,他只做区区义勇统领。
1895年4月23日,这是红标军草创以来最重要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郁笑城做成了两件极为重要的大事,甚至可以说关乎于红标军日后生死存亡的大事,第一件事便是向禅臣洋行购买德式枪械,从此与日耳曼落魄贵族冯。德克比攀上了关系,并且从而得到了红标军最期盼的德裔教官,红标军从此便开始接受严格而正规的西式训练,这将极大地提高这支充满血气的义勇军战斗力;第二件事便是结识了台湾第一富商林维源,它的意义甚至超过了前者,因为正是这个人,让红标军从此不再发愁饷银器械,甚至在日后对红标军的财源还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
为了让这个台湾第一富商对自己与红标军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郁笑城并不急于马上就让邱逢甲引见林维源,而是将引见时间推到了十天之后的5月3日,也就是康有为、梁启超联合在京应试的18省举人1300余人上书光绪帝,要求拒签和约,迁都再战,变法图强,此即著名的“公车上书”的第二日,而那时冯。德克比已将第一批马克沁及84毛瑟步枪运到的日子,不过令他最为高兴的是,与枪械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德裔军事教官——汉斯。雅恩。
汉斯。雅恩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拥有极为丰富的战争经验,按照冯。德克比的简历文本介绍,他在16岁便参加了1870年的普法战争,并在战争中因作战英勇而荣获二级红鹰勋章,这是一个由挂在项间的十字徽章与一个佩带在左胸的勋章组成的奖章,它也是汉斯军旅生涯中唯一一次获得的最高荣誉奖章,但他也因为在普法战争中腿脚受残,而后在军中尽管有着积极而闪亮的表现,但还是而受到军内容克们的排挤,勉强服役到1890年便不得不以少尉这样低阶军官的军衔从德军中退役,虽然他退役时也算是个有着20年丰富军事经验的老兵,但退役之后,因为仅仅因为身体的残疾而一直都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甚至毛遂自荐到殖民地做军事教官都屡吃闭门羹,到1895年这5年里,他都不得不靠可怜的救济金度过这极为窘迫的赋闲生活,直到冯。德克比找到了他,并且介绍他到远东来做为期半个月的军事教官,他那对生活和未来早已湮灭的斗志这才重新又燃烧而起,提着一件简朴的木箱,便坐着远洋轮船,从远东某个殖民地国家来到了台湾,令他不曾想到的是,此次旅程让他永远地留在了中国,留在了红标军中。
郁笑城见到汉斯。雅恩的第一眼便是被他挂在项间的十字徽章吸引,他是个狂热的德粉,曾经利用工作间隙收集仿制的德制勋章,最古老的也只到一战时期的二级铁十字勋章,而且还是仿制品,就已经让他兴奋地几夜都睡不着觉,现在看到普法战争时期的二级红鹰勋章,而且还是正品,离自己就只有几米的距离,口水都差点儿要流出来,就差没伸手向对方要了。
好在老兵汉斯。雅恩会点英语,因此郁笑城与他的沟通还算顺畅,并不需要翻译,这也为他们之间建立深厚的友谊而打下了坚固的基础。
汉斯。雅恩虽然是个腿脚残疾的退伍老兵,但身上流淌着普鲁士军人骄傲的血液使他仍然对黄皮肤的东亚人饱着轻蔑的偏见,虽然郁笑城流利的英语让他小小地吃了一惊,但是他的见面语仍然是那么的傲慢:“两周,我只在这儿呆一周,你们有什么问题,请在这一周全部问完,否则我是没义务继续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地方!”
郁笑城听到这话就被气个半死,他向冯。德克比要的是能长期留下来指导的军事教官,而不是一台只呆一周只负责回答的咨询机器。
“雅恩先生,一周之后,却不知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去处?”他虽然忍着气,堆着笑问,但心里早就开始骂娘了,被别人这么轻视,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汉斯。雅恩斜视了郁笑城一眼,如果不是看在他会说英语的份上,恐怕这个傲慢的普鲁士老兵连搭理都懒得去做了,他淡淡道:“一周之后去什么地方,是我的事情,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