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一席话,直教院子里的温度都降低了好些。
众人自是唯唯应是。
停了片刻,钱寿芳又续:“现如今,主子已经往尚宫局报了信,过几日自有定论。罗喜翠手头的差事则暂且先由我兼着,若我有一时不到的地方,你们也别躲懒,好生周全了去。何时人手齐了,主子自会论功行赏,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话大有安抚之意,然听在耳中,冷厉如故。
院中诸人噤若寒蝉,连刘喜莲亦被弹压得不敢抬头。
钱寿芳见状,这才挥手命人都散了,一颗心却仍旧高高地悬
着。
罗喜翠的消失,让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是,这话她并不敢与张婕妤说。又或者,张婕妤恐亦想到了这一层,包括王、刘二人,只怕也是这个想头。
钱寿芳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望着空落落的庭院,眉头紧蹙。
她知道,这院子里颇有几个不安分的,头一个便是刘喜莲。
刘喜莲与罗喜翠素来不和,这时候怕已经高兴得疯了,是故,方才那段话,泰半是说给她听的。
此外,红棉也很爱搅事,亦是个不大不小麻烦;再,那两个新来的“芳”字辈,钱寿芳冷眼瞧着,怕也不是省油的灯。
抬手按了按额角,她的面上涌出一丝疲惫。
冷香阁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齐活了。
她放下手,望向墙头微冥的暮色,心头沉得像坠着铅块,唯愿罗喜翠之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要再生出别的麻烦来。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钱寿芳拖着疲惫的步伐,转出抄手游廊,自回屋中不提。
却说罗喜翠走失之事,并未在金海桥掀起什么波澜,红药她们固然不敢议论,旁人却也不曾来问,仿似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罗喜翠这么个人。
日子不疾不徐地过去,转眼便是小满节气,那微雨落花天的暮春,终究还是收了梢,初夏辰光,亦有凉风花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