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岭,划船渡河。

    一行三十人自郡府出发已有整整十天,其中半数是腰挎大刀的小吏,半数是正经登记在册的地方兵。

    说白了,这是趟“征税征兵”的肥差,无非就是路途远些,地界偏些。

    正如领头的太守亲信薛波所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焉能不缴税服役?”

    此行究竟有无道理没几个人关心,大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一路的苦头上。

    不少人心里后悔着,早知就不来了。荒山野岭的,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晨起拔营,日落安寨。人多,环境差,纪律松散,光吃喝拉撒这些琐事就足够麻烦。

    这日,众人上午刚整理好帐篷,行走不到半晌,就见阴云自北涌来。

    继续走,还是就地歇息?

    渔人常年漂泊江溪,靠天吃饭,对气候很是敏觉敬畏,提议道:“不如寻处平坦的山地,尽快搭帐篷吧。”

    若是在山里浇成个落汤鸡,狼狈不说,染上病才是真的要命。

    队伍暂时停下,纷纷瞧向领头的薛波。

    薛波斜眼觑了眼天色,不以为意地开口道:“高山气候多变,这黑云看似来势汹汹,待风吹过不一会儿就放晴了。”

    “戴上斗笠蓑衣,继续前进。”

    渔人心里满不赞同,却没有立场反对,只能默默套好蓑衣。

    几百年了桃花村都在那里,也不会跑,他们早晚能找到。更何况他早在离开之时做了那么多的标记,准错不了。

    雨点砸下,落在斗笠之上绽开,“乓乓”作响。

    薛波丝毫不慌,倒是问向渔人:“你下一个标记长什么样子?”

    雨声渐大,渔人扯着嗓子:“是块巨石,恰好狭窄的那头指向山溪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