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哪个年代,烧瓷都不是件轻松事。
从已见形状的泥胚到槿荣熟悉的光洁马桶之间,还需要好一番功夫。
陶瓷窑里专门有个统一晾干泥胚的地方。此刻,偌大个马桶泥胚与小巧纤薄的碗、碟、盘等形状各异的半成品摆在一处,像是老大哥和他的小弟们,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和周存福一样,大多数不晓内情的乡亲们都当这是村里的烧陶好手——姚叔的手笔。
人们纷纷上前,向姚叔打听这是什么东西。
“冲水马桶啊,那为什么要用瓷呢?陶行不行。”
“等等,水箱是怎么一回事来着,我没听明白啊。”
姚叔烧陶瓷有一手,讲解却只能说个大概。他连比带划地介绍了几句,人们问题反倒更多,连忙放弃:“我只管烧瓷。具体怎么用,有啥好处,还得问出主意的槿荣啊。”
刚刚偷得半日闲,正闭目养神的槿荣:……
她想念录音机。
仲夏酷热,时不时就有人来问上几句。槿荣讲得喉咙直冒烟,裴松见她辛苦,主动上前帮着介绍。
难得歇息间,槿荣悄悄贴在哥哥耳边低语:“还是得想法子让乡亲们认字,这样口口相传效率低不说,还耗费人家的嗓子。”
她随身带的葫芦有差不多两升的容量,装满了来的。只一会儿功夫就喝得干干净净。
裴松低下头,心疼地抚了抚身边人的秀发,递过自己的葫芦:“介意吗?要不回家歇歇,我在这里呢。”
怎么能休息呢,冲水马桶受关注是好事。槿荣接过葫芦,对上嘴咕噜咕噜喝了个痛快。
眼看着打听的人纷纷回家商量去了,最先对冲水马桶表现出兴趣的青年凑近道:“姚叔,我想麻烦您辛苦两日,帮我家也做个冲水马桶出来。”
怕对方拒绝,青年紧接着拍了拍胸脯保证:“这段时间您家地里的农活交给我,肯定给您整得明明白白。”
有这等好事,能让他专心做瓷器?
姚叔不免精神一振,却是先看向对面的槿荣,推让道:“要不还是你们来吧,我对冲水马桶也不了解,就知道个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