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下,二人赴往陶瓷窑。
裴松高举竹伞,步伐徐徐而稳健。他的伞荫中笼罩着端着浅盘的槿荣,显得身型格外娇小。
还未进窑口,少女的亲切问候便自外传来:“姚叔,忙呐——”
没人回应,槿荣纳闷了一瞬。她熟门熟路地踏进陶瓷窑,目光适应着骤然变暗的环境。呼吸间,槿荣下意识皱了皱鼻子,觉得哪里不大对。
这气味熟悉的很,却也违和的很。
裴松同样顿了一步,旋即嘴角微扬,无奈摇了摇头。他轻轻拍了拍槿荣的肩膀,目光示意前方,自去窑炉里面做烧制墨芯前的准备。
好奇地眨了眨眼,槿荣放下浅盘,四下寻找姚叔的身影:“叔,你在不?”
仔细打量,不只味道有点儿不一样,连陶瓷窑都好像仔细打扫过似的,干净得不像话。
“这姚叔,搞什么名堂?”槿荣嘟囔着,眼见前方裴松向她做了个手势,是窑炉准备完毕,可以把墨芯送进去烧制的信号。
管他呢?槿荣拍了拍手,脚步轻快地端着一条条码得整整齐齐的墨芯上前。刚走两步,右后方突然传出一声厉喝:
“干什么呢!”
槿荣吓得一哆嗦,猛然吸气,双臂激灵地抽回半寸。多亏没加热的墨芯粘度不小,否则全得落在地上沾满灰不成。
缓过神来,槿荣认出这声音是姚叔的,扭转肩膀埋怨道:“叔你才是干什么呢!喊那么大声,吓我一跳!”
姚叔的行头和往日不太一样。
他发裹头巾,腰系围裙,连鞋都是没见过的一双。此时左手提着副毛刺刺的竹编簸箕,右手掐着把秃头芦苇扫帚。
若真要形容,姚叔倒像是要大干一番事业的样子。整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好不神气。
如果对方没有眼冒怒火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浅盘,那就更好了。
不知道怎么,槿荣有点发怵,主动开口招呼道:“您这是……收拾瓷窑呢?”
槿荣气势才弱下几分,姚叔的满腹怨气立时有了宣泄口。秃头芦苇扫帚被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眼见更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