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基地的事情,楚鸿接到了周晓倩的电话,大半夜冒着暴雨往沱原赶。

    汽车在漆黑的高速上犹如深海里的一条游鱼,雨刷器设定成不间断模式,却依旧挡不住哗哗的夜雨。开车的专职驾驶员是个小年轻,他抿了一大口咖啡,眼角的余光瞥向副驾驶座方向。

    那儿坐的男人肩背笔直,微微倚靠在椅背上。即使是在闭目养神,他英气的眉依旧微微皱着,有种不怒自危的压迫性气场。许是男人刀削般的下颌太过漂亮,小驾驶员实在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看路。”楚鸿神情冷漠,薄唇微启。

    小驾驶员只得乖乖看路,又开了好一会儿,他大着胆子问:“鸿哥,这么大的雨也要回去。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小孩受伤了。”楚鸿答得简单。

    “啊…”小驾驶员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又问:“是…是段哥家儿子吗?”

    楚鸿没有回答他。

    汽车驶入了穿山隧道,呼——的一声,四周陡然变黑。

    而楚鸿的侧颊在那纷纷闪过的浅橘灯光下显露出些微的压抑与悲凉。

    汽车驶出穿山隧道,又是呼——的一声,天地大开。

    阳光明媚,万物蓬勃生长。十七岁的楚鸿站在军校门前,迎接他的是他未来四年的室友,段尽忠。

    同样是十七岁的大男孩,段尽忠帅气又阳光,抢过他手中的大木箱就蹬蹬蹬往宿舍楼上走。等楚鸿反应过来追上去的时候,段尽忠已经帮他把箱子扛进寝室了。

    “看哥这肌肉。”那天晨光熹微,惠风和畅,段尽忠脱下带汗的背心,自信地展示自己年轻的身体。

    十七八岁的男孩儿,再练也练不到哪儿去,身材说到底还是清瘦挂的。段尽忠又生得极白,皮肤跟雪一样,即便是出了汗,也并不叫人反感。反而那汗水在阳光下折射着金子般的色泽,更加彰显出他体内蕴藏的蓬勃生命活力。

    他朝着楚鸿伸出手,手掌宽大,指节修长,一笑就是满口整齐的白牙:“尽忠。你叫什么名字?”

    楚鸿看着段尽忠,从不与人亲近的冷漠性格,第一次在心底泛起了微微涟漪。

    “鸿。”他说。

    段尽忠,是楚鸿在学校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冰冷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