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四年,他们一起寒窗苦读,一起流血流汗。在战|场,他们是同生共死的战|友;回了学校,他们是志同道合的同窗;亲密无间的室友。他们曾在朝阳下对着国|旗庄严宣誓,也曾在星空下畅聊过对未来的美好遐想。他们曾在雪花飘飞的时节缩在一个壕沟里紧抱着取暖,也曾一个受伤后另一个守着病床彻夜不眠。他们曾偷溜出去喝过酒,兴致冲冲地谈论对方心仪的女孩;也曾因为对方的慵懒与堕落发生争吵甚至大打出手;他们很多次撕破脸皮,但只要有人先低一下头立马就会冰释前嫌。他们像彼此的一面镜子,又像是两杯截然不同的溶液。时间长了,彼此身上都有了对方留下的烙印。楚鸿开始学着和人相处,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加开朗,更加阳光随和;段尽忠也随着岁月的积淀日渐沉稳,不再是当初那个想一出是一出毛手毛脚的大小伙子。
从军校出来以后,他们一起举办了婚礼。当时,段尽忠还打趣说:“希望我家是个儿子,你家是个闺女,这样整整好。”
楚鸿问:“为什么一定你家是儿子,我家是闺女,不能反过来么。”
段尽忠嘿嘿笑着说,“这样我家小孩就能继续照顾你家小孩了啊。”
楚鸿笑笑,没再多说。
就像今天一样,很多话他们从未说过,但彼此却又心照不宣,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是要做一辈子的兄弟的。
“鸿哥,鸿哥。到了。”青年的声音将他唤醒,虚幻的梦境就此坍塌。楚鸿睁开眼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开门下车。
呼——冷风一瞬间刮了进来。
雨还在下着,连绵不绝,淅沥作响。楚鸿撑着一把黑色大伞,宽大的风衣如夜色般沉默。他向前走,军|靴稳稳地踩在地上,溅起水花。
头顶,“沱原县人民医院”的红光灯牌彻夜亮着。
他收起大伞,在大理石上磕了磕,步入楼内。
昏暗的大厅传来他脚步的回声。
病房门外,他的女人周晓倩彻夜守在走廊的长椅上。许是夜太长了,她忍不住靠着椅背睡着了,葱根般白皙细削的手指紧抱着身体,眉头微微皱着。
楚鸿蹲在她跟前,摸了摸她的手。
是凉的。
他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女人身上。
想了想,又一点一点地解开自己的军装扣子,也盖在了女人肩头。
他赤着小麦色精壮有力,锻炼有型的上身,打开了病房门。
里面黑漆漆的,他没有开灯,而是按亮手机,借用屏幕微弱的光亮在房间内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