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少铮平静地看着茶盏,那澄澈的茶水漂浮着翠绿色的茶叶,悠悠地飘荡,“我可什么都没做,那刺客的尸体不是十二银翼自己挖出来送到刑慎司的吗?”
他淡然一笑,那笑容在封清让看起来着实有些毛骨悚然,他翻了个白眼,你就使劲装吧!“我倒想看他们狗咬狗,整天在背后使什么阴招,有本事明面上来!”
君临越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封清让,冷着一张脸,“逞匹夫之勇吗?”
“阿越,你别以为你面无表情我就不知道你觉得我宛如一个智障!”封清让瞬间有些炸毛,他狠狠地瞪了君临越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魏少铮,“不过,阿铮,朝臣为奕王求情的时候,你只要假装劝说,歌颂下他的丰功伟绩,广纳贤士,保不准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魏少铮从茶盏后上抬视线,“你这帝王之心揣摩得倒挺到位。”
“这不是魏光群那厮向来对你使的法子吗?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朝堂上你沉默寡言,不下死手,难不成你依然于心不忍?”
“清让,”魏少铮顿了顿,眼中多了几分冷冽,“你可知为何父君独独允我一人掌控兵权却立了最为文弱的三哥为太子?”
“君上自有他的考量,于我而言,掌兵者,非阿铮莫属。”
“我十八封将,在外征战多年,要说这兵法权谋,也是一次次生临死境给逼出来的,父君给我兵权之时,我不过一稚儿,何来这掌兵者,非我莫属,”魏少铮眼中很是平静,沉稳的一丝情绪波动也没有,纵使面色淡然,声音清冷,但眉目间弥漫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霸气,仿佛天生的王者,让人义无反顾的为之卖命,他风轻云淡地饮着茶,面上似是带了一丝讥诮,“清让,魏光群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我不是圣人,岂会妄念那薄弱稀无的所谓兄弟之情,我不是有意让他苟延残喘,留人一线生机,于己一处死地,只是父君不会杀他,朝堂上不过逢场作戏,给太子,给我一个交代。”
魏少铮沉静地一步步分析,封清让的眉头开始越皱越紧,“自从大哥被废,魏光群背后有宁国公撑腰,把持朝政,位高权重,魏秉谦在百姓心中呼声最高,民众威望倚仗,部分朝臣拥戴,太子有嫡子身份和阿越的支持,于我,父君便赐我封号,掌控兵权,令我心腹执掌西祁最精锐的虎贲军,现如今朝堂四股势力交汇,相互制衡,你说父君会打破这个平衡么?从一开始,父君便有意打造一个权势均衡,不偏颇一方的局势,他是一代枭雄,帝心揣测需有一个度,超了便祸起萧墙,万劫不复,如若我朝堂上句句欲置魏光群于死地,日后被打压的便是我。”
“这也是魏秉谦为什么设了一个局,却没有一网打尽的原因。”
封清让泄下气来,“抱歉,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魏少铮看着手中的茶盏,那淡淡的热气升腾起一阵氤氲,“清让,你跟我不同,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七岁起,我就不敢吃任何陌生的食物,这一身胃病,也是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
魏少铮神色很平静,好像说着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经历,但他越冷静,封清让就越是不忍,他眼中划过一丝沉痛,自从父亲被赐地封侯,他很小就跟着一起去了许都,这些年来,他不知道魏少铮是如何在无数次暗杀,无数次阴谋诡计中苟延残喘至今。
“在位者,位高权重;食碌者,如履薄冰,说的便是,这皇城里的生存法则。“一瞬间,魏少铮的眼眸深处涌现出一丝晦暗,他无任何情绪波动地喝下了最后一盏茶。
在床上躺了几日,沈卿若终于可以下床行走,得亏江素离的悉心照料再加上某些人送过来的名贵药材的进补,沈卿若觉得身体似乎更强健了些许。
她伸了伸懒腰,看着屋外一片阳光明媚,心情甚好。
而今日,正好是七夕佳节。
这一日,衍歌城内,张灯结彩,笙歌达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