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太子妃竭力否认太子不尊重皇贵妃,只说是自己让人请太子请得匆忙、太子这才失礼。
如此一来,这过错便又变小了。
——如此说来,太子妃自然要担几分行事不够稳重的责任,但太子妃本来也还年轻,遇到些急事,不敢拿主意、非得请太子做主,故而急躁了些,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皇帝有意申斥,也也顶多说一些‘贵人体统’之类,无法再多引申。
谨贵妃笑了一下,“太子妃的意思,我自然如实转告陛下。但陛下的旨意,我还是要传完。”
太子妃忙又为打断天子口谕而谢罪。
谨贵妃仍只是笑笑,“陛下说了,身边人不好、该罚,今日所有跟着太子出去的,一人赏一百廷杖。”
这次不单是太子,就连太子妃脸色也变了。
一百廷杖,这不就是赐死么?
宫中讲究恩德、宽容,内监宫女虽是仆婢,但也从没有随意打死的道理。而且就算不说什么人命关天,就单说天子赐死东宫这么多宫人,外人会怎么看?外人自然会觉得皇帝名为惩罚宫人,实则便是在打太子的脸。
太子面色一僵。
若是谨贵妃做此发落,他大可以冷笑一声、说一句贵妃管不到东宫,但谨贵妃是代天子传口谕,他若顶撞便是不敬君父。
此中差别,纵是太子也得掂量。
故而太子虽然不愿向谨贵妃低头,但不得不低头。
太子忍着气向谨贵妃拱手道:“请谨贵妃暂缓行刑,待我向皇父陈情后再行处置。”——这话自然是说太子要为宫人求情了。
谨贵妃看着太子向自己低头的样子,不知怎么,心中突然有一种危险的满足感。
但谨贵妃到底小心惯了,也未沉迷于这般满足感,当下忙侧身避礼,口中答道:“殿下都这么说了,我本不该非得即刻行刑。只是……只是陛下还说了,若是太子求情了,便让我再给太子带一句话。”
太子身子一僵——他与皇帝父子多少年,当然猜得出皇帝想说什么,但是此刻谨贵妃已经将话说到这里了,他总不能阻止。
谨贵妃微微垂下眼,“陛下说,‘太子御下,向来过于柔和宽纵,失于威严,这才让下头人玩忽职守、不知劝谏,往日朕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也就算了。但今日竟连皇贵妃都瞧不见、不知让太子见礼,实在罪不可恕,太子不准求情’。”
这话刻薄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