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焕一时无言。

    “至于说长久之相,更是虚妄。”太子微微咬牙,“殿堂之上、历代名臣,有几个忠厚老实的?倒是他们脚下皑皑白骨,颇多忠厚之辈。”

    孙焕微微叹息,“老臣还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讲。”

    “殿下是元后嫡长,礼法之正,无可动摇。当初陛下病重,太子唯恐有变,故而拉拢兵部的人和天子禁卫,此事虽然引陛下不悦,但终归不算大祸。若是殿下就此收手,东宫之位也是无可动摇的。殿下实在不必自降身份,多做斗争。”孙焕这些话存在心中多时,此时已是不吐不快。

    太子默然。

    半晌。

    “外公今日怎么犯起痴病了?”太子语调平平。

    孙焕一怔。

    “我何尝想要自降身份?”

    “外公说我当日拉拢苏慎独和顾清穆,陛下不悦。这话错了。陛下不是不悦,而是忌惮——苏慎独的事让他突然发现,太子之位似乎太稳固了,稳固到群臣百官已经可以向来日之天子尽忠了。但人只有一心,若人人都为前程忠于来日之天子,那又有谁忠于今日之君父呢?”

    所以皇帝亲自出手动摇人心——而只要人心一动、有人认为皇帝不再爱重东宫,那谁又敢说太子之位就稳若泰山?

    孙焕心中一寒,再不敢说。

    “好了,现在说这个也晚了。”太子皱眉,“还是说说顾清穆罢。”

    孙焕一怔,“太子的意思是?”

    “今日张鸿这一出儿,背后必然有指示,既然不是你我,顾清穆就难免嫌疑。”太子冷冷地道。

    这话却不难理解——隆升这事儿必是早知隆升在外有产业的人刻意去查的结果,对隆升有这样的了解,又有这样的人力去办此事的,朝中并不多。顾清穆偏巧就是其中一个。

    其实不独是太子有此疑心,便是皇帝也觉今日之事十分诡异。

    “休光,你今日倒没反驳张鸿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