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已失言,霍阑显忙自敛笑,却为时已晚,见那人拂袖起身:“天色不早,今日就到此罢,我要回去了。”
“啊?”一怔,霍阑显拉住之:“方才是我失言,这便罚酒赔罪!”言罢自斟一杯饮尽,揉揉额角,看彼者怒气稍去,便又劝:“这才二更,多坐片刻无妨罢?”
想来也不可令之太过难堪,穆昀祈略一踌躇,复坐下,口气却勉强:“那便再听一曲。”
“好,一曲就一曲。”自知理亏,霍阑显不敢得寸进尺。回头示意,舞乐复起。
又流连了刻把钟,穆昀祈出李家大门时,方过亥初。
清风婉转,月照花林。原是未有几日,又将仲秋。
夜色清好,穆昀祈不欲闷在车中,遂自沿河蹀躞,缓缓而归。好在霍阑显意犹未尽,未尝随来,才得令回程一路,耳根清净。
过了横桥,便见几个卖河灯的小摊。前去驻足,看了半日,却拿起一盏最寻常的莲花灯。
“此灯我买了。”人声自侧来。
乍抬头,穆昀祈清淡的眸中一许意味划过。
流云隐晦,月到波心。
一星灯火逐波离岸,徐徐漂远。
回看侍立之人,穆昀祈眉梢轻挑:“若朕未记错,此当是这两月来,在外与你第三回’巧遇’了罢?”
不躲不闪,彼者点头称是。
缓步上岸,穆昀祈言似讥诮:“郭偕,你若以为区区一盏河灯便能全汝所愿,恐是太过自负呵!”
“臣不敢。”那人言辞恭谨不失诚恳:“只人皆道,放灯之时许愿,或可令所想成真,臣遂侥幸一试,至于天意成全否,自不敢强求。”
驻足回眸,穆昀祈一言难尽的眼神睥睨之:“许愿不错,然朕还是第一回见到,有人放灯时将心愿说出口的!”
“既求天意成全,”那人目光坦然,“自当对君上坦诚所想。”
“遂终究,”穆昀祈双目微眯:“你是欲求天意成全,还是求朕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