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且那张脸上的神情更是他小时候看惯的,从前那许多年里,母亲面对父亲那些断不了苗头的各色.女人时,大抵就是这样一副表情。
母亲还是那个母亲,但他却不是惯着她纵着她的父亲。
“看来您还是没把我的话听进耳里,非要寻些麻烦过来碍眼,”韩照挥开丫头递过来的水,眉眼冷凝的看着梁氏,“母亲若是不想去庵堂替祖父和父亲念经文,这手还是收回去得好。”
韩照说得平静,梁氏却立时红了眼,“我这是生了个什么冤孽,生下来就要戳我的心,从小不知道向着亲生的娘不说,现在还要逼着你的母亲进庵堂,你就不怕外面说你大不孝?!”
“母亲都不怕家里的丑事外露,我怕什么。”韩照笑意极冷,那些过去的腌臜事他不想提,不意味着梁氏能一次次这么试探他的底线,到如今还打算用女人来绑他的手脚。
“丑事”两字一出,梁氏哭嚎的声音顿了顿,她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平静的儿子,突然就又尝到了当年那刺骨的冷意。
那时候她靠着哭哭求求挨过了事,她以为这个儿子嘴上说得再狠,心里到底是念着生养他的亲娘的,便将心放了下来,随后更是允了她答应的那桩婚事,没想到,这个儿子的心没像他那个心软的父亲,倒是像了那个老不死的,狠得和狼心狗肺也差不多了。
梁氏打了个冷战,满腔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心头,眼也不错的看着自己这个像了她那个老不死公公的儿子。
“母亲向来心善,年纪大了就在府里好好养着,身边这些胡乱说话扰了您清静的,儿子受累帮您处理了,也省得这些人在您耳边说闲话乱了家里的规矩。”
韩照最喜欢的“规矩”两字一出口,屋里瞬间静得跟冰窖似的,他朝外面喊了声乔山,很快,乔山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进门就将梁氏身边向来得用的老嬷嬷给捂了嘴拖了出去。
那老嬷嬷怕得腿脚发软,一声求饶还未出口,就这么三两下被拖了出去,腿脚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痕迹。
梁氏被骇得脸色发白心口直跳,捂着胸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当年,这个儿子就是这么将她心爱的人拖了出去,当着她的面一棍一棍打死的,她亲眼看着那血流了满地,沾满了黏.腻鲜血的手似乎此时还能闻到那腥热的血气。
想起那段日日夜夜噩梦不断的日子,她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两声,越发形容惨淡,韩照视线扫过,无动于衷。
伴随着外面老嬷嬷的凄惨叫声和闷棍砸肉的声响,他只淡淡的留了句话,转身就走,“母亲好好歇着吧。”
梁氏神情委顿的瘫在榻上,再不曾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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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是隔天才知道的消息,起因是她随口问了句那位想入门做韩照贵妾的表小姐的情况。
乔山这个唠叨的几乎是立刻将一切全盘托出,听得寒露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