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英敏本来是找直秀问罪的——他觉得白主现在不正常有崛氏私领化的倾向,但结果被直秀一番忽悠,然后他开始反思今年以来老爹坦庵先生的所作所为,发现其实江川家退一步也很好,也不是全无益处。
从去年十二月(和历)自己被老爹禁足以来,因为和外界接触不到,所以只看到了坏处,但米人黑船第二回这么一来,反倒显示出老爹的远见了:
正月十六日,佩里带着七艘黑船再闯江户湾,消息传到江户后幕府召集群臣大议论,称病在家的老爹也去了——坦庵先生是蜡月二十四日上表辞的官,大过年的幕府上下都无心办公,所以一直拖到黑船再来也没辞成。
作为海防挂,江川太郎左卫门在去年黑船第一次离开就坚持“米夷不可信”,力主在新年期间也加强戒备,当时惹了不少人骂,但佩里真在正月来了,这时大家只能捏着鼻子夸江川有远见。
而且江川都已经上表辞官了,虽然还没批准但已经称病不朝了,可黑船一来,江川又二话不说参与大评定,怎么说也称得上忠心耿耿了——七艘黑船来势汹汹,怎么看来此次都不能善了,因此大家从心底都不愿意参和此事,只是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来而已。
在座的自问,“如果自己是江川,那肯定就不来了。”所以,哪怕平时不怎么亲近的人此时都对江川很和善——多一个背黑锅的人不好么。
此次议题就是如何应对米人:
根据浦贺奉行所的报告,米人言“万里来行,旷送时日,非所耐也。苟获报命,即挂帆去耳。犹不得命,则请直赴江户取决。否则泊品川,以待处分”,也就是说再不理人家,黑船就进逼江户了。
如果真被黑船打上门来,甚至不用打,只要船开到江户外海,那肯定是有辱幕体,在座的重臣都难逃物议——因为咸亨洋行的通风报信,幕府对黑船的武器性能有所了解,加上品川台场早就修好了,线膛炮也装上了,各家番组也全力戒备,所以幕府现在还有些底气,因此并没有过于慌乱。
为了不让黑船继续北上开往江户近海,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派人与米人谈判——如果没人谈判黑船要“直赴江户取决”,那有人谈不就不来么。
这次连一向主张不能谈的海防挂首席水户老藩主德川齐昭也没出言反对——倒不是齐昭同意与米人和谈,而是从去年黑船来访的一系列事件中,齐昭的声望大受打击,所以他再扯着脖子吼也没多少人愿意听了。
当然,经过一系列事件后,齐昭自己的态度也有所转变。
去年浦贺水道两侧的台场改造计划是齐昭挑头的,结果和历六月三日黑船来访时没有一座新台场是竣工能用的。
而且当时九位海防挂里,八位都迎难而上亲临浦贺应对米人,就齐昭没去,只派了手下藤田虎之介代行——没去就没去吧,毕竟当时大御所身体不适,作为御三家的长辈齐昭留在江户也是情有所原。
可藤田虎之介名气虽大,可在黑船第一回来访的全程都表现平平,除了唱反调,根本没啥贡献,因此在黑船走后背了一大堆黑锅——在直秀原来的世界里,黑船走后的大黑锅是扣在了浦贺奉行户田氏荣的头上,户田被明升暗降为西丸留守居。
但直秀乱入后,去年负责与米人提督佩里沟通的是八个海防挂,这八个海防挂里有一个大目付、两个勘定奉行、四个御目付和一个勘定吟味役,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谁敢让这些人背黑锅!
但毕竟是被米人欺负上门了,幕府的颜面受损,不表示一下也不行,因此藤田虎之介就中标了——虽让他是水户私臣而不是正式的幕臣,于是藤田又回家“谨慎”去了。
藤田是水户两田之一——另一田是户田忠敬,两田都是德川齐昭的重要谋士,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藤田被“谨慎”齐昭的脸上自然无光。
可这还不算完,除了浦贺水道台场失期和藤田虎之介受罚以外,齐昭一系在去年还吃了一个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