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无惧色的李凌在与不少人对视片刻后,又把目光落回到了正主身上:“白头人不愧是本地众寨之首,眼光比一般人可要高出太多了,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在下所言绝非虚言恫吓吧?”
“哼,你是想用定西军压我吗?”白先和脸上也带了几许怒意,哼声道。看出问题,不代表他就会认同对方的说法。
李凌却忙一摆手:“在下绝无此意,白头人也有些会错意了,我指的各寨安危,可不是定西军会对你们不利,而是另有其他敌人。”
“嗯?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我们不是你们汉人,说话总喜欢绕着弯子!”白先和略感奇怪,但也不耐与之兜圈子,便直奔主题道。
李凌点点头:“那就恕在下直言了,不知白头人和各位可曾听说前段时日黔州生出一场乱子吗?”
“你是指勋阳之乱?”白先和说着,目光就往柳旭这边一瞟,这事情他还是通过这位才知道的呢。
李凌立刻就捕捉到了这一眼,也瞥了这个明显与其他人不同的家伙一眼,口中则道:“正是。年前的勋阳之乱已让整个黔州都乱作一团,本来独占一地的龙家已因此损伤极大,至于参与其中的蛮人各寨子各族,就更是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别的不说,光是他们攻入勋阳,攻打各州县,就是要付出不小伤亡的,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白先和还没回答呢,一旁已有人冷笑道:“那也是物有所值的,只这点牺牲就能换回整个黔州的控制权,就是让我来选也不会犹豫。”
李凌呵呵一笑:“是啊,要真这么算起来的话,这买卖确实不亏。不过各位可不要忘了,黔州也好,滇南也罢,说到底还是我大越的疆土,或许朝廷可以任龙家在黔州做一方土官,呼风唤雨,可真要是生出不臣之心来了,尤其是当他们和某些朝廷心腹之患搅和到一起时,就不可能再如以往般睁只眼闭只眼了。各位,可别只看当下,目光还是要放长远些的嘛。”
其他人只是低低冷哼,看似很不以为然,白先和的神色却已经有些变了,他明显明白了李凌话中提醒的含义,目光又再度瞟向柳旭。罗天教与官府间的那些纠葛,他当然是有所耳闻。
“现在再来看滇南这儿,别处就不说了,在这昆州境内,各位真觉着能再现勋阳的这场大变吗?只靠晋宁这儿区区几千族人,就想攻城略地,独霸一方?恐怕你们这边才刚一起事,定西军就已杀到跟前了吧。至于最终结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想拿定西军吓唬咱们?”当下又有人有些恼火地一拍桌子喝道,只是语气却没有之前那般强硬了。
“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实而已,绝无恫吓之意。”李凌却摇头道,“其实此番的选择权还是在各位手中,你们是愿意与官府和平共处,然后双方努力把日子过好,让族人有着更富足的生活,还是铤而走险,用无数族人的死来换一个其实根本不存在的机会呢?
“我知道你们会说如今滇南终究只有一支定西军,而你们蛮人寨子却有几百,一旦真大动干戈,就是定西军倾巢而出,也不可能完全抵挡得住。但你们要明白一点,那都是今后事态扩大后的事情了,而到了那时,恐怕你们这些第一批起事之人早已被攻破山寨,脑袋都被悬挂于城池之上了。这,真是你们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更何况,即便定西军真无法控制全局,你们就能成功吗?西南对大越朝廷来说是绝不会放弃的国土,一旦你们真敢扯旗造反,朝廷的平乱大军必然会在短时间内集结杀入。
“别以为有黔州在那儿挡着,还有十万大山可为依托,足以让你们自守一方。事实上,相比于大越朝廷,西南终究只是一隅之地,等到泰山压顶,后果必然是玉石俱焚。不是我说话吓唬你们,真有那一日,就离你蛮人全族被灭不远了。
“所以说,现在你一族是生是死,是存是灭,就只在各位的一念之间,我想其中轻重,各位定然比我一个局外人看得更明白,也定能做出一个最明智的选择。”
这回李凌话说完,厅内众人已不再急着出言威胁或反驳,一个个都陷入了沉思中。他们或许有些鲁莽直率,但绝不是笨蛋,不然也不可能成为一寨首脑人物了,哪怕不识字,但权衡利弊什么的,照样不比大越官员要差。
白先和在一番沉吟后看向李凌:“所以你来此说这么多,就是劝我们不要受人唆摆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