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虽已平定,金陵的守备却未有丝毫松懈,光是入城就要经过数道检验,过所路引要查看,随身行李也会被搜查一番,然后等进了城,又能瞧见有一队队的军马巡弋各处,不时就会拦住一些可疑之人查问一番。
当然,这一切都和李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身为朝廷命官,又是受巡抚大人之命而来,在他亮明身份后,便被城门口的守军恭敬迎入,然后还有人头前引路,把他们带到了馆驿安顿下来。
金陵城的繁华也可从这官办的驿站中看出几许端倪来,这馆驿不但区域极大,而且无论内外都透着气派,都不在京城那些专为高官住宿准备的驿馆之下了。然后,进入其中,又分作一处处独立的庭院,几乎都不见寻常客栈的客房,而在他们入住后,送来的酒菜都是上等的,比李凌在县衙里吃到的可好太多了。
而这,还是江南刚刚遭逢一场剧变后的招待规格,要是放在其他时候,恐怕一切安排还能更上档次些呢。
若是换了性子耿直的官员,面对这等安排可能就要发作了。不过李凌倒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有好处自然是享受了再说,然后又顺带叫过服侍他们用饭的伙计,跟他打听起这段时日金陵的情况来。
“咱们金陵固若金汤,还有数万精兵守卫,那些叛军反贼自然是损不了我们分毫的,也就是街面上稍微紧了些,防着早前潜入城中的贼人作乱而已。”跟许多包打听的伙计一样,这位倒也能说会道。
“哦?那可有捉到这些贼人吗?”李凌目光一闪,很感兴趣地问道。
“有的,这几月里,就有二三十个图谋不轨的家伙被官军拿下了,有几个胆大包天到竟想跑去官仓纵火,结果便被当场格杀了。”
在伙计的一番讲述中,李凌才知道金陵如今所以如此内外皆紧,就是因为之前有过多次变乱,当然,具体细节他也所知不多。而当问到金陵守军这一段为何没有太多动作时,这位又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这一点其实也是李凌很在意的一个问题,明明以当时叛军的实力,只要金陵数万大军一出,便能将叛乱如秋风扫落叶般彻底荡平,都不用持续到两月后。可结果呢,虽然最后平乱是金陵守军依然出了大力,可真正动用的兵马却还是不多,也就风字营等少数几路兵马在外平乱而已。
真正能平定叛乱,靠的还是如山字营这样的官府官军腾出手来。这实在有些过于不合常理了,可对方一个驿站小伙计,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凌也没有再在此事上多作纠缠,便问到了另一个问题:“对了,这次入住馆驿还有哪些大人?”
“除了你李县令外,还有江宁的王知县,句容的冯知县,扬州府高邮的魏知县”他一气报了十多个知县出来,却让李凌听得微微皱眉:“来的都是各地知县,那知府呢?”
“倒是未见有哪里的知府大人到来,或许他们公务繁忙,还没到吧。”
李凌摇了摇头,这不对啊,公文里可是提到了让他们在九月十三前抵达金陵有要事商议,今天都十二了,没道理那些各地知府还拖着不到啊。
可要是只请他们这些小地方的县令来此商议要事就更说不通了,江南的这番局势,压根就不是他们这些七品小官能左右的,即便他李凌是特殊的六品县令也一样没更多权力。
眼见从对方口中问不出更多东西来,李凌便把伙计打发走,然后和其他人一道吃饭休息,或许这些疑问明日见了巡抚大人后便可见分晓了。
不过在各自回房前,李凌还是留了个心眼,把万申吉叫到了跟前:“老万,皇城司在这儿可有眼线吗?”
万申吉点了下头,如今的皇城司表面看着权力不大,可触手却已遍布天下各地,西南有他们的人,江南这边自然也不例外,像金陵这样的关键之处,更少不了密探暗中盯梢官员,以防出现什么乱子了。
“那你明日就去联络这儿的探子,我要一份关于此地重要官员在乱起后的具体行动。”李凌当即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