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臻跟着坐下,也不开口,静静地看着苏应常微微睁着一双眼, 数年前,苏羡常就是死在这样的团圆之日。每年的中秋宴都不会结束得太晚,或许这是韩鏊心中一小点的恻隐。 清风拂面,韦臻摩挲着指腹。 提了硬菜,念了长鱼,这是硬生生凑出来的应常读音,茶要韦臻亲手泡,这是指明要她亲力亲为。很明显是情急之下仓促应对的话,不过他应该也不会放这么明显的疏漏给宫里人,看来当时在场的都是亲信…… 杂七杂八想了不少,韦臻收回思绪,苏应常一碟子已经吃完了,银耳带着凉,其实没有那么好吃,娃娃脸低头看着冰凉的石桌台面,瞧不清神色。 过了很久,微凉的嗓音在擦黑的夜色中传开:“我姐姐从小就是被当成继承人养的,每日除了吃饭睡觉那几个时辰,拼命的学着各种知识,她很忙,特别忙……” 话说的有些干巴巴地,就像把一根枯草从头捋到尾,可是没人能否认你依然能闻出清淡的草木香。 “她没给我做过几次银耳羹,少到我都记不清了,但是她煮的银耳羹和母亲的永远不太一样,有点苦,其实不好吃,但是真的很甜。” 苏应常慢慢低下头,伏在了桌上,声音有些闷。 “她死得时候,我太小了,苏家家主不能留画像,我都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二十多年了,记得最清楚的竟然是对韩鏊的恨。” 韦臻动了动嘴唇,想安慰她,却又苦于语言的寡淡,什么也没说出来。 伏在桌上,窝在手臂里,苏应常一张娃娃脸显得更加小巧,更加年轻了。 “甄掌柜,韦臻,韦女君,我总觉着那个老东西今天真的会来这儿,他若是来了,我的时间也就不多了。我求你件事。” 夜色渐渐深了,苏应常素白的脸上多了些氤氲的黑,韦臻认真地看向她,郑重道:“你还有很多时间,只要我能做到我自当竭力。” 于公,苏应常打算进宫更多地是帮她完成计划,于私——韦臻笑了笑,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太对,或许她们能成为朋友。 苏应常直起身,深深一拜:“韦臻,若是我死了,还请你沉在清河里。”电脑端:/ 韦臻毫不掩饰,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又拧起眉:“这话听着像是交代后事,留着以后再说吧。” 苏应常大大方方地一笑,毫不避讳:“若是进了宫,我怕我来不及交代了。” 说完也不理会韦臻的神色,笑意浓浓但是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悲切:“当年的事我相信你一定有所耳闻,当日我姐姐虽然重伤,但是还活着,最后走到这清河边等苏家人来救她,但是……韩鏊先我们一步……” 韦臻呼吸一滞,这事她还真不知道,不过这样也能猜出后续了,韦臻垂下眼。 “昭王代帝祭天,祭台坍塌,却活了下来,暗中负责此事的苏家难辞其咎,但也是最了解事情的,若是处理得好功过相抵。但若是处理得好,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那他韩鏊就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