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正堂之内,面对咄咄逼人的曹沫,汪相略带苍老的面上却是毫无波澜。
“汪相,这样的结果,由你我二人同禀圣上,哼!是不是儿戏了些?”
汪伯彦目视前方,倒是并未说什么,见他这般无动于衷,曹沫索性也不再客气。
“汪相,我也不妨实言相告,当初圣上让我参与此事,就是怕有心人无端生事,坏了通和的大计。您的忠心,圣上本不疑,可人生在世,谁能知晓自己会不会被些旁的什么牵绊呢?如今金使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竟让我以无故走失上报,哼!这是要将我推出去顶罪不成?!”
汪相咂了咂嘴,这会儿终是有了些反应,一旁的茶水已有些温凉,他却全然不当回事的一连喝上了几口,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茶盏。
“曹少将莫要动怒,来,喝茶,先喝口茶。”
“事已发生,你我在这里争论不休,也换不回金使的平安。且乌陵同圣上已商谈好了详略,金国对这次详谈的内容也已了如指掌,他能不能平安回国,对两国通和的大计有多大的影响?”
曹沫刚要开口,却被汪伯彦抬手止住。
“曹少将,这样禀报,对你我,是利大于弊的,毕竟现在这人生死不明,你我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寻人,倘若此时匆忙寻个不知所谓的结果,万一这人之后又回来了,你我又当如何?难不成,还真要欺瞒圣上?若他真是被有心之人带走,当日那么多的家仆、护卫跟在他身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带走了,这样的话若是传到圣上的耳朵里,您让他如何想,我们,是无用的酒囊饭袋?还同谋的有心之人呐?”
曹沫撇了撇嘴,不由得冷哼一声,早知道这老小子没憋好屁,如今看来,果然是老奸巨猾透顶,两人的手下都同在现场,人丢了,这责任,自然是得同担的。
如今两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会儿相互撕咬,对彼此,实是没什么好处,可他越是如此,曹沫的心内便越是笃定,这老小子定然是有事瞒他了,不然就他这脾气,早将这祸事一股脑儿推他头上了,哪还会这般和风细雨的同他周旋。
外头的雨势越下越大,眼看着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莎莎收拾完店里的货后,便百无聊赖的走到了店门口,今日看来不会有生意上门了,也不知那两个孩子跟江伊佳聊的怎样了。
“你哥这里,又怎么回事?”
汪玉可喝了口热茶,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哥的事,我是真不知道,今日管家找到外宅来,看样子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我一再的追问,这才知道他被爹爹突然安排去了军中。我哥的身子,自小便是要静养着的,此时突然送他去军中,这跟送死有何分别!可,可我爹就跟下了决心似的,不管我和我娘还有我奶奶是如何的劝,他都不肯改口!之后,我便跑去了哥哥的小院寻他,结果却连面都没见上,我爹又不肯同我们讲哥哥的去向,你们说,我哥不会,不会真已经出什么事了吧?!”
汪玉可的言语已多少带了些哭腔,这孩子从小在家中便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此时突遭变故,不见的还是最宠他的亲哥,他这样的无助,倒也在情在理。
江伊佳在炉火边暖手,这会儿却是陷入了沉思,按说这汪相和曹沫办事,就算是出了岔子,可这事又同汪玉寒有何干系?为何汪相非要在此时送他进军营去呢?
事出反常,这其中定然有外人不可知的缘由,若真是金使出事,首当其冲被问责的便是汪、曹二人,一位是位高权重的右相,一位是圣上的亲侄,两人的罪过,江伊佳是分不出高低的,可这其中若还有别的什么牵扯……
江伊佳的眉头稍抬了抬,心中有了个猜想,见汪玉可正在那抹眼泪,她问道:“从前你父亲办事时,若是碰上些重要的事,一般会同你哥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