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崔家小院,屋中,床榻上。
紧闭的双眼,眼皮下极速转动的眼珠,微汗的额头,崔直又一次入梦,可梦中的场景,却是那样的熟悉。
孩童的哭泣声,女人的尖叫声,这时,周围竟还多出了些阴恻恻的笑声,他好似置身恶鬼地狱,昏暗无比的混沌之中,看不到路,亦不知哪里是尽头!
再睁眼时,他已是满头大汗!
从邱主簿他们那儿回来后,万捕头的脸色并不算好看,路过班房时,他远远便瞧见屋中还剩下了一盏油灯高挂,斑驳的墙壁上,一个伛偻的身影还在里头翻看着案卷,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转道走入了班房。
“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壮年呢,崔直那小子一不在,你倒好,把活儿全给揽了,不像话!”
昏暗的班房里,老衙吏有些局促的笑笑,并没争辩什么,书案上,一块干巴巴的饼子,一杯茶水,便是他今日的夜点。
“走吧,同我去喝点儿。”
见万捕头脸色不大好,老衙吏多少也猜出了些缘由,他没多问什么,简单收拾了下书案,便吹灭了班房之中的油灯。
运河边,往日热闹的夜市,自从正月十五出了那场变故后,生意是大不如从前,二人坐在对岸的酒肆之中,三杯水酒下肚,万捕头摸着自己的额头,终是打开了话匣子:
“我家囡囡,今日出门前还特意跑来同我打听,问我上元节走丢的阿姐寻到没有,我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跟她讲,阿姐有事还没办完,还要等上几日,你猜她同我讲什么?”
老衙吏摇了摇头,万捕头无奈的说道:“她说‘那阿姐还认得出她阿母吗?’我听后,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寻了由头,赶紧来了衙门。”
摸着手里的酒杯,二人心头都有些淤堵,万捕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的呼出了口气。
“崔直那小子,还是没想起从前的事吧?”
老衙吏叹了口气,轻轻得摇了摇头。
“有些事,记不起来,未必是件坏事。”
万捕头点点头,又不由得灌下了一杯酒。
“邱主簿他们,看来是想息事宁人,眼看着案子有了些线索,可一听说此事与那……有关,一个个的便都成了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