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禾向阿语求了旨意,将得夭交由她处置。有绵同意的时候,素禾在得夭脸上看到了死灰色,衬得他那肿胀的紫红色脸颊越发像待宰的猪头。
有绵说要与诺拓好好研究一下那柄黑色的刀,素禾也没说什么,径自回了自己的宫室。
天色已晚,她很累了,她想休息。
只是,在她的宫室里等着她的,还有她的阿乃义。等她将阿乃义安抚好并送走之后,已经又过了半个时辰。
素禾越发困了,居宣为她更衣后,她连热水都等不及,就躺倒在了床边。
居宣的手已经去医室处理过,此时缠着干净的粗葛,半点水都不能沾,余下的事便全都交由了澜。
半睡半醒间,素禾觉得她应该对居宣和澜说点什么。
“居宣,澜,今天的事,谢谢你们。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救我,我只看结果,你们做得很好,明天记得去芳女侍那里领赏钱。居宣受了伤,可以多领一些。”末了,她又补充说,“不过若再有下次,你们没有巫术修为,学过的那点自保本事能自保就好。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侍从来救的地步。”
因为是半睡半醒,素禾的话有些含混不清,不过,他们还是听懂了大致意思。
素禾明显感到,正在给她洗脚的澜,揉搓的动作越发轻柔,舒适的感觉一卷一卷地袭来,她再也抵不住困意。
居宣一开始是跪坐在地的,此时听了素禾的话,忽地跪直身体,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怯生生地问:“敢问主上,这世上,真的没有男儿能学的巫术吗?”
“……没有。”素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钻进被窝。
“主上,居宣冒犯了。若是,我是说若是,我和澜都会巫术,方才那一刀不用您出手,我们也能拦下,这样不好吗?”居宣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往地面瞧。他说这种话,早已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不想等了一小会儿,却是什么也没等来。
澜端着水盆路过他:“起来吧,主上她睡着了。”
他们虽名义上是素禾的侍,但毕竟还未折枝,没有素禾的吩咐,他们也只能睡在外间。
居宣的手本就纤细好看,如今受伤后缠了粗葛,便越发显得纤细有力。他的袖子挽了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挽出很高一截,露出了手臂内侧的一个暗红色圆点。
澜有些同情地暼了居宣一眼,正巧就落在了他那个红点之上。澜大窘,急忙端着水盆,匆匆走了。
那红点不是别的,而是每个宫养侍在入宫那天,都会被点上的“守宫砂”。卜辞为引,朱砂为记,在手臂内侧形成的红色圆点,象征着的,是他们对女子的忠贞。
听宫里的老人们说,男儿自出生起,体内就天生带着烙印术,等到成年后,与女儿折枝,或是献身于女,初时痛苦极大,常有人在床上疼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