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葱郁的南天竹边,菱枝和白羽正把没吃完的御桃往水井里放,冰镇着,明日再吃,既保鲜,又多了一丝清凉滋味。

    徐琬倚着廊下美人靠,望着她们,微微发愣。

    若果真因为花香传出流言,那流言倒是挺会断章取义,前朝太子登位不过三载,便被今上夺了江山。

    流言怎么不多传一句,说她会祸国?若是如此,太子便不会对她起心思。

    夜深人静,徐琬身着单薄寝衣,隔着纱幔问菱枝:“你送鹅油酥去正院,可有打听到什么?今日舅母果真来同阿娘商议聘礼之事了?”

    纱幔顶上,编织精巧的小棕篮边垂挂着几支璎珞牡丹,鸡心似的花朵间,探出洁白的茉莉花,徐琬周身便拢在清浅的茉莉雅香中,迤逦的眼尾透着倦意。

    菱枝掖好纱幔边缘,冲徐琬眨眨眼,沉声应:“小姐不必担忧,这亲事应是不成的。”

    言罢,她又颇为愤慨地补了一句:“也不知舅夫人同夫人说了什么,奴婢听正院一个姐妹说,夫人送舅夫人走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徐琬艳丽的唇角牵起浅浅轻嘲,说的什么,她大概能猜到几分。

    定是阿娘为了护着她,想在圣驾到来之前,把两家亲事定下。

    可舅母听说了传言,断然不敢冒着丁点惹怒龙颜的风险,便是还有心,也会把此事拖到圣驾离开金陵之后。

    如此甚好,苏家明哲保身也没错,只是此番一来,倒叫阿娘好好看看舅母和表哥他们结亲的心诚不诚。

    翌日一早,在正院请安时,徐琬遇见了大哥徐琛。

    他当着苏夫人的面便忍不住道:“琬儿,昨日她苏莺时是不是去如意楼堵你了?听说不仅出言不逊,还故意绊你,害你险些从木梯上跌下来?”

    边说边拿眼角余光观察苏夫人,眼见着苏夫人脸色沉下来,徐琛把衣袖往上卷了卷道:“走,跟哥哥去苏家,我倒要问问苏寒泓,八字还没一撇,他的妹妹凭什么要求我妹妹守什么苏家妇道!”

    好歹是苏夫人的娘家,哥哥的女儿来欺辱她女儿,苏夫人哪能不心疼?却不能真让徐琛去苏家闹,闹大了,脸上都不好看。

    “罢了,为娘再不会提琬儿同泓哥儿的事。”苏夫人轻捏眉心,冲徐琛摆手,“娘昨夜没睡好,有些乏了,你带琬儿出去散散心。”

    徐琬本来没当回事,一听能出府去,柳眉登时往下一耷,姣好玉容凭空生出几分落寞来。

    冲苏夫人福了福身子,轻道:“阿娘且歇着,琬儿一点也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