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田明小说网>科幻灵异>剑谍 > 第三章 诱供
    青丘姥姥微笑道:“他已经在这里住了整整六年。你看他的模样,是不是很享受这里的一切,早忘记了最初的惊恐与抗拒?”林熠道:“你说过,龙头不留废物。所以,他活着就一定还有理由。”青丘姥姥道:“好好观察他吧,记住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反应。半个时辰后,我会把你送进他的屋子,然后你要设法取得他的好感和信任,直到他把所知的一切全部告诉你。这也是对你调教与考验计画的一部分。”林熠目光闪烁,问道:“我是否可以采用任何一种手段来接近他?”青丘姥姥道:“没错。如果你想扮成一个慌不择路误闯温柔窝的囚犯,我可以帮忙替你打扮打扮。”林熠摇头道:“我没你想像的那样笨。如果是个囚犯闯进去,这位过得正惬意的青年公子,除了会像只受惊的兔子大喊救命外,不会说出任何秘密。”青丘姥姥道:“很好,你已经进入角色了。今天早晨,有人告诉了金城舞一句话,只要你设法把这句话从他的嘴里掏出来,就算完成任务。不过,普通的拷打最好不要用,因为不是每个被你调查的对象,都会像他这样窝囊。”林熠笑道:“一想到今后我要演的是这么个角色,我就想好生感谢你一番。”青丘姥姥淡然道:“不用了,这是龙头的安排,你和我照做就是。”半个时辰后,封闭的石室突然亮出一道光门。没等金城舞抬起头,满脸怒容的林熠已经冲到他的面前,像拎只小鸡似的抓起他胸前衣襟,铁拳左右开弓重重煽在他干瘪的面颊上,顿时嘴里血沫横飞,哭爹喊娘。

    那群少女尖声惊叫着仓惶躲到角落里,远远地观望。

    青丘姥姥通过透明幕墙目睹这一切,对林熠此刻所表现出来的强横,和金城舞哭爹喊娘的样子,似乎大感兴趣。

    她轻抚小青的绒毛,微笑道:“小乖乖,你猜猜,这小子接下来会怎么做?”正在挨打的金城舞除了觉得自己冤枉以外,脑子里再想不出其他可能。这顿突如其来的暴打令他完全懵了。来人把他呼的一声摔到地上,意犹未尽又猛踹两脚才停了下来。

    这时,金城舞才想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声大喊道:“救命啊!”林熠勃然大怒,上前又是好一通劈头盖脸地暴打。

    金城舞双手抱头,涕泪齐下哀嚎道:“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我不过是个苦命的孩子

    林熠一把揪住金城舞散乱的头发,把他的脸抬起来刚好对着自己喷火的双眼,问道:“你知道老子是谁,为什么要打你?”金城舞被揍得七荤八素,满嘴吐血,门牙也松动了一颗,捂着脸痛哭道:“小人不知兄台是哪位,也不晓得小人哪里得罪了兄台?”林熠呸道:“老子说起来是这里的新管事,每天累死累活,忙前忙后,却还要挨山尊臭骂。你小子凭什么,整日有吃有喝,还有美女伺候?你快给老子说明白。”金城舞不知所措地望着林熠,嗫嚅道:“小、小人不该,小人该死!”林熠松开他的头发,哼道:“算你还明白点事理,不然苦头可有得你吃。”金城舞脑门咚地撞在地毯上,龇牙咧嘴地强笑道:“是、是,小人多谢兄台高抬贵手,手下留情。”林熠扫了眼隔开两间石室的墙壁,并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显然,金城舞并不晓得,自己是只被关在笼子里,时时刻刻供人参观的猴子。

    林熠怒喝道:“怎么,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让老子站在这儿跟你说话?”金城舞赶忙向墙角骂道:“没长眼的东西,呆站在那做什么,还不赶快搬张椅子来请贵客坐下?”林熠一瞪眼,道:“你没长手脚么,要不要老子替你再修理一下?”金城舞两腿酥软,连滚带爬地拖了张椅子过来伺候林熠坐下。

    林熠双手抱胸环顾四周啧啧赞道:“你小子的日子过得不错啊。”金城舞点头哈腰赔笑道:“这一切都是拜山尊的赏赐,以及兄台的关怀,小人才有今天。”林熠放缓口气道:“难得我能在这儿找到一个懂事理会说话的人,可以聊上几句了。听说,你亲老子是金牛宫的宫主金裂寒?”金城舞青肿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故作谦卑道:“原来兄台知道小人的爹爹,不知您以前是否见过他老人家?”林熠脸立刻沉下来,嘿道:“金裂寒算什么东西,他还不配见老子一面!”金城舞心里大不以为然,但好汉哪能吃眼前亏,他不敢表露在脸上,笑吟吟支吾道:“是、是,兄台英明神威,家父哪及得上您万一?”林熠心里不屑这混蛋的无耻,为了少吃一点苦头,居然把自己的亲老子贬得一钱不值。但他脸上露出扬扬自得的神情,扯着嘴角嘿嘿道:“算你还有点眼光,坐吧。”金城舞巴结道:“兄台跟前,哪有小人的座位?”林熠一翻白眼道:“老子叫你坐你就坐,叽叽歪歪些什么东西?”金城舞晕头转向,屁股挨着椅子边缘小心翼翼地坐下,讨好地堆笑着。

    隔壁屋里的青丘姥姥,已然醒悟到林熠忽怒忽笑用意何在。他是看准金城舞懦弱虚荣的弱点,一上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将这小子揍怕,尔后只需稍加颜色便能让他唯唯诺诺,服服贴贴。

    反之如果采取和颜悦色的态度,以图搏取金城舞的好感,这个浑不更事的白痴说不定只会顺竿往上爬,还真当自己了不得。

    由此可见,金城舞的这顿皮肉之苦是白挨了。但林熠是否能凭一通拳脚,就成功套出金城舞的话,还得看他接下来的表演。

    屋子里的林熠,海阔天空和金城舞调侃起来。说得高兴时拍着他的肩长吁短叹,转眼换了脸色,又吓得他心惊胆颤。没多久,金城舞俯首贴耳,直和一只一心想讨主人欢心的哈巴狗差不多。此刻若真让他学狗叫,也绝对没问题。

    话题又逐渐转回金城舞在忘忧崖的生活上,林熠道:“你成天被关在这间石屋子里,不会闷么?过几天找个机会,我带你出去转一圈如何?”毕竟笼中的鸟过得再舒服,有时也会想着能到外面扑腾两下翅膀。金城舞六年不知寒暑春秋,闻言心动不已,却犹豫道:“山尊他老人家恐怕不会答应吧?”林熠一摆手道:“我当然会选个山尊不在的日子。哼哼,底下那些蠢材谁敢向他告密?在这儿,老子的话多少还有点分量。”金城舞大喜道:“多谢兄台,小人委实不知该如何报答您才好。要是我日后有时来运转的一天,一定要好好提携,哦不,报答你。”林熠不屑道:“你能报答我什么?老子只是可怜你,一想到除了这些娇滴滴的娘们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也闷死了。”金城舞瞥了一眼那群少女,压低声音叹道:“可不是么,要是兄台能天天来这就好了。”林熠哼道:“你当老子和你一样,成天吃饱喝足没事干?咦,奇怪,就没有别的家伙进来找过你么?”金城舞道:“小人一年也难得见到他们一回,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会从那扇光门直接传进来的。”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今天早上倒是来过一位。”话刚说出口,立即又说道:“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便又出去了。”林熠的眼神猛然变得凶狠,盯得金城舞浑身不自在,结结巴巴问道:“兄台,您、您怎么了?”林熠道:“老子我原本想把你当个朋友,还打算冒险带你出去逛逛。哼,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你太让老子失望了,咱们的交情到此为止。”金城舞惶恐道:“小人并没想欺骗兄台,但、但鲁爷说,那话是山尊他老人家独独交代给小人的,对谁也不能说。万一泄漏出去,小人就要被扔进烛魂渊里哭死。兄台,小人不是不愿说,实在是不能说啊!”林熠“啪”地拍碎扶手,指着金城舞的鼻子道:“放屁!姓鲁的算哪根葱,也配带个‘爷’字?老子回头就把他做了,看谁敢多一句废话?”金城舞扑通双膝倒地,作揖道:“兄台息怒,兄台息怒!”林熠一脚把他踹翻,骂道:“就你这熊样也敢和老子称兄道弟,那姓鲁的岂不也成了老子的爷爷?”金城舞几乎哭出声来,哀求道:“兄

    祖爷爷饶命,饶命啊!小人绝没这个意思啊!”林熠见火候差不多了,忽然缓声道:“起来吧,也难为你了。老子既然要当你是朋友,就不该再逼你。”金城舞没想到林熠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用袖子擦擦脸上血污,坐在地上又问道:“您、您老人家真还当小人是朋友?”林熠苦笑道:“说起来,咱们两个也是同病相怜。你不晓得,老子原本可是个世家子弟,可惜老娘死得太早,老爷子偏又迷上了一个妖妇。那妖妇看老子不顺眼,就整天变着手段折磨老子。

    “后来更不得了,她生下个小崽子,老子的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了,连老爷子都开始拿我不当人看。有一日惹急了老子,我趁老爷子不在,一刀一个将妖妇和那小兔崽子全都砍了,逃到外面东藏西躲直到山尊收留,才算有了落脚的地方。”林熠满口胡话,金城舞居然信以为真道:“天啊,怎么会是这样?原来兄台的身世也这般凄惨。”林熠道:“所以等老子知道你的境遇,才心生同情特意来找你结交。说到底,你是私生子,我是家门逆子,我不同情你,还有谁会同情你?”金城舞眼泪怔怔落下,回想起年幼时遭人耻笑的日子,心酸难耐。

    林熠走上前伸手握住他瘦弱的肩膀,用力一按道:“是个男人,就别哭。”金城舞哽咽道:“兄台,我活了快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把我当朋友看待

    刚才是我不对,可我也没法子啊!”林熠温言道:“我明白,你是身不由己。我也是随口一问,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有手下背着老子私传山尊的旨意,换谁心里都不会舒服。”金城舞愣道:“私传旨意?你是说鲁爷他?这是为什么?”“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林熠冷冷一笑,突然回身凌空弹指,点昏那群张望的少女,才继续说道:“我当你是朋友,就只告诉你一个人。那王八蛋看老子年纪轻轻便坐到了他的头上,早心怀不满,他想藉你除去老子。”金城舞听呆了,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你一定在奇怪,一句话为何如此重要。老子不妨透露给你晓得,姓鲁的这么做就是想向山尊炫耀,这里的人可以不听老子的,却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嘿嘿,他也太小看老子了,山尊是区区几句话就能哄骗打动的么?”金城舞恍然道:“哦……难怪,我总算明白,早上他传给我的那句话,为何那般莫名其妙、没头没尾了!原来是想做给山尊看,故意整治兄台的。”林熠道:“你明白就好。既然你觉得老子摆不平那姓鲁的王八蛋,怕日后挨他的整治,我也不勉强你了。可惜,往后我可能就没法再照应你,你好自为之吧。”金城舞问道:“如果小人将那句话告诉兄台,鲁

    那王八蛋就会完蛋?”“那是当然。只要山尊相信没有姓鲁的,老子也可以管控住这儿,他在山尊眼里便会一钱不值。届时我杀了他,山尊知道了也只当死了一条狗。”金城舞低下头,显然敲打的火候还不到位,林熠一把拽起金城舞,怒道:“说了半天,你磨磨蹭蹭就是不相信老子!好,你不当老子是朋友,老子还帮你作甚?将来就让姓鲁的好好照料你吧!”金城舞一哆嗦,脱口而出道:“今早他进来吩咐小人,不管谁来问,小人都只能回答不能说。这是山尊单独交代小人的话,泄漏出去就要被投入烛魂渊。”林熠奇怪道:“不能说,就这样,没有别的了?”金城舞道:“实在不敢骗您,他真的就是这么吩咐小人的。”林熠追问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究竟什么是不能说的?”“小人问过,结果只多挨了一个巴掌。”林熠松开金城舞,踱步沉思片刻,再次问道:“所以其实你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有些什么是你不能说的?”金城舞回答道:“小人也一直没想通。所以兄台先前问起小人,小人只好这么回答,就怕万一说错了鲁爷饶不过小人。”林熠已经确定,自己需要的答案事实上早已得到。金城舞早上得到的吩咐,就是他刚才说的那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