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特意起了个大早,一是为了赶飞机,二是为了躲翁顾。她以前半点都不会觉得占翁顾的便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甚至理所当然地觉得翁顾应该帮她的忙,叶昶都感叹过:“你逮着一只羊可劲儿薅,皮都给你薅秃了,还指望人家喜欢你?脸咋那么大呢?”家道中落后竟然触发了“羞耻心”的隐藏技能点,觉得不好意思受他的好处了。

    她走之前想了想,把那套新衣服原封不动地装回包装袋里,放在了玄关的显眼处。

    倒不是觉得翁顾会在意这点钱,去把衣服退了。只是不管怎么着,她这几天受翁顾的好处太多了,人家愿意帮她是一回事,她得自己把立场端正了,省得回头清算起来,发现她连这点小便宜都要占。

    叶娘娘肯定又得鄙视她。

    她在飞机上颠簸了三个小时,回到S城的小公寓,刚喘了口气,门就被“砰砰砰”地敲响了。

    门铃这么大,故意装看不见,用这么大力气敲门的,只有一个小祖宗。

    谢鸣意没出道前租不起房子,在她家客厅打地铺,等有了点钱,就租了她对门那套,成天网购、点外卖的时候都填她的地址,完了就不拿自己当外人地随时闯进来,烦得岑今把提前给他在B城租个远点的房子列为工作重点。

    果然,敲门声才停下没两秒,密码锁发出了一声熟悉的“滴滴”声,随后谢鸣意闯了进来,一脸地痛心疾首:“夜不归宿!岑今,你什么时候学坏了?爸爸昨天等你等到心都碎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被B城哪个小狐狸精迷花眼了?”

    岑今正准备换衣服,无言地关上了房门。

    谢鸣意不过是在瞎咧咧,居然还歪打正着地说对了一点。她一见着翁顾,就忘了该怎么拒绝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她随便换了身耐脏的T恤和牛仔裤,耷拉着拖鞋出来,默不作声地打开行李箱,往里头塞东西,顺手指挥谢鸣意把那些不用的东西堆到外头去,等着一会儿喊收废品的上门来取。

    他们住在顶层,倒也不怕挡着邻居的路,谢鸣意一边吭哧吭哧地搬东西,一边嘟哝:“成天就知道奴役我,你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呐。也就我脾气好,不揭发你,不然我粉丝都能送你上热门——哎,这微波炉你不要了啊?不是去年才买的吗?你说说你,压根没在家住几天,非得买,买了又不用,哎呦喂这浪费的,你嫁不出去就纯粹是自己霍霍的。”

    岑今冲他翻了个白眼:“少爷,咱们讲讲道理,这微波炉是谁要买的?你还说自己那儿摆不下,撺掇我买,我一个月才挣三瓜两枣的,还得替你要的东西买单,我容易吗我?你还挤兑我嫁不出去呢?我告儿你啊,我这人经不起激,万一真一冲动找个人嫁了,三年抱俩五年抱三,你就继续跟着张辰哥去吧啊。”

    谢鸣意难得地没顶嘴。他清楚得很,张辰出了名的喜欢赚快钱,自己跟着他的时候是还没红,就没少被安排走穴、商演,现在要是落到他手上,不定要怎么被压榨呢。岑今结了婚还会不会管他也难说,但她大约并不是没人要的。

    说实话,谢鸣意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也不去试着谈个恋爱啥的。她也不是没人追,楼下的牙医在电梯里遇到她,脸能红到耳朵根,虽然谢鸣意对那个牙医也不看好——那是个正儿八经的妈宝男——但岑今对他评价很好,还不是客套话,是发自内心的。

    她有回应酬,帮谢鸣意挡酒喝多了,在电梯里遇到那个牙医强悍又精明的妈妈,那位阿姨是S城本地人,话里有话地说她“年纪轻轻的喝这么多的酒,将来身体吃不消的呀,娱乐圈虽然挣钱,到底不是过日子的行当”,谢鸣意还没发作,岑今就笑嘻嘻地说:“您说得是。”把人家的话头给堵住了。等到了顶楼,还问谢鸣意,“你现在都挣那么多了,怎么还住这旮沓?赶紧去找个电梯入户的房子搬了吧。”

    谢鸣意替她不平:“我搬走了你好被那个好男人的妈妈骂是吧。”

    岑今道:“瞎说什么呢?郑先生是个好人,我可不敢耽误他。”

    谢鸣意不信她的鬼话,她也是喝高了,才酒后吐真言,说:“我心里有人,耐不下心过日子的,还会时不时地拿追我的人跟前任比较……对他们不公平。”说得跟她前男友有多好,谁都比不上是的。

    吹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