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往上走,自学斋到演武场,恰有一段路可以望见朝暮亭。

    亭里已立着一个人影。

    “张先生真够辛苦的。”陆双楼说,“据说学监每年都会提议雇个人来专门敲钟,但张先生都拒绝了,一定要每天亲自敲。”

    贺今行看着老人笔直的身姿,应道:“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张厌深似有察觉,转过来对着他们的方向遥遥一点头。

    两人立即回以拱手礼。

    陆双楼直起身又说道:“小西山四位先生包括学监皆有名有姓,来历清清楚楚,唯有这一位先生,坐镇藏书楼,不显山不露水,似乎在书院多年,但又打听不出具体。”

    “或许是大隐隐于市吧。”贺今行露出的一点笑意转为疑惑,“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一点小习惯。”陆双楼伸出拇指和食指,在他眼前比了个手势,“我懒,在熟悉的环境里才能懒得理所当然,躺得舒舒坦坦。”

    贺今行看着眼前这位同窗,莫名想起了景和宫里那只大猫。两个多月前远远见过一回,它卧在重宇飞檐上,抱着尾巴的样子和五六年前几乎没有差别。

    这神态,真是像极了。

    至于这个习惯么,“你是北方人吧,怎么会来稷州?”

    “这个嘛,”陆双楼靠过来,歪着脑袋压低声音,“不算秘密,但我就是不想告诉你。”

    两人肩膀贴着肩膀。贺今行早就放弃和同窗们时刻保持距离,据他观察,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人们总喜欢勾肩搭背,三五成群,所以他也让自己尽快习惯。

    但每次碰到陆双楼,这人的黏糊程度都会让他无可奈何地再降低一点底线。

    “不想说就不说。”贺今行也不强求,演武场的围栏出现在视野里,“马上上课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别急啊,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陆双楼拐着他走进演武场,指了个方向,“喏。”

    学生们来得差不多了,大多聚在靠近入口的地方。